半年前那一别,恍若昨日。
只可惜他们俩应该是再也走不回去了。
如今他已经是军中仅次于元帅之下的副元帅,又是抓了赫赫托里、赫巴鲁的大功臣,只怕到时候一个爵位是跑不了的。
而她,依旧做她那受宠的公主,养于深宫,等待着前方未知的命运。
到底是避过了上辈子的悲剧——三皇兄没有出征,自然腿也不会废。
黄国公府——这个缠了她两辈子的敌人,终于是落得了悲惨的下场。
哪怕以后史官提及,也不过是个罪臣而已。
只是那日动手刺杀她的宫女,不久之后就死在了宫正司。
所有人都以为是之前受了很重的伤才叫人没有的,可实际上并不是。
只可惜这人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谢明珠神游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
“可知道父皇在哪儿设宴款待各位将军?”
“回公主的话,据六尚那边说,还是庆阳宫。”回话的人是戚烟,后者正领了尚服局的人进来。
“原来是今年的新鲜料子。”
谢明珠示意尚服局的人上前几步,端了料子叫她看个仔细。
尚服局送过来的料子颜色大多数都是活泼娇嫩的,一看就知道适合谢明珠所用的。
挑了五匹料子,谢明珠才叫赏了银子,送人离开。
“回头你亲自去尚服局挑样式。”谢明珠吩咐一句,安如领命。
等尚服局把新鲜衣服送来的时候,大军也到了城门外。
谢明珠身在后宫,也知道明武帝带领百官以及太子亲迎的事情。
可见对其的看重。
说起来这天也是个好日子,阳光也晒的人里里外外都是暖和的,盛京城内的百姓夹道欢迎大军入城。
为容慕哲以及一干将领的接风宴是在晚上举行。
在此之前,容慕哲暂时在驿站中歇息,大军则是先留守城外,翌日自然会放其归家。
驿站内,容慕哲更衣沐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换了件月牙白的寝衣,躺在了榻上,慢慢的睡着了。
晚宴还有两个时辰半开始。
在此之前,沐浴完的谢明珠已经来来回回的在明珠宫换了十几件衣裳了。
不是嫌弃颜色不行就是嫌弃样式过时。
要么觉得这一件不够大方,那一件不够雅致。
谢明珠和安如带领着五六名宫女,一下午净给谢明珠寻合适的衣裳了。
最终谢明珠挑中了一套颜色淡雅的滚边水貂毛的宫装,上身的时候,那长长的裙摆上,绣着盛开的花朵,走起来的时候仿佛跟活了一样。
等谢明珠盘好头发,带上头花、步摇之后,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所幸太监们的脚程够快,用不了多少的时间就到了庆阳宫。
就算是如此,晚宴开始也就剩下一刻的时间了。
谢明珠进来的时候,众人纷纷冲她请安见礼。
“免。”
“谢敏和公主。”
入座的时候,谢明珠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好正对着容慕哲。
对此谢明珠觉得有几分尴尬,索性低了头,偶尔与身边随侍的戚烟说一两句话。
容慕哲看出来了谢明珠的不对劲,心知这丫头定然是对自己误会颇深。
想着等晚宴结束之后与她说清楚的容少主,却被未来岳丈的一句话砸的晕晕乎乎的:
“据说许爱卿曾经言说家中尚有未过门的娘子,如今许爱卿功成名就,朕就——”
容慕哲听下去就知道不好,此时顾不上礼数,道:
“陛下且慢,微臣有话要说。”
庆阳宫内,少年一字一顿道:
“请陛下恕微臣欺君之罪。”
“微臣……并没有什么未过门的娘子。”
容慕哲此话一出,偌大的庆阳宫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是静的。
就在这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的环境中,响起了酒杯被打翻的声音。
这道声音显得很突兀。
谢明珠的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满眼的不可置信。
也许自己猜的,跟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罢。
直到宫女上前利落的收拾了桌面,谢明珠这才回过神,站起身来就要请罪。
明武帝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今晚本来皇后应该来的,只是竫皇子越发粘着皇后,实在叫她走不开。
故而眼下场上只有明武帝一人。
明武帝早就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那些小九九。
否则当初也不会打着拆散二人的主意把人扔去军营。
本来是打算好话磋磨一顿的,没想到啊……这小子的副元帅都是他谢临给的。
如今又是打了胜仗,一个爵位自然是跑不了的。
“朕今日封江晏之为安北侯,加封冠军大将军、尚书左仆射。”
“封许臻言为定北侯,加封怀化大将军、江南太守。”
“原江南太守调回京中。”
晋封的圣旨一出,众人纷纷恭喜二人。
只不过容慕哲倒是被调去了江南做太守。
众人心里头都打鼓,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人想起来之前的传闻,说敏和公主与这位定北侯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难不成陛下这是为了考验未来的准女婿而故意为之的?
但真正的目的只有明武帝知道。
明武帝哪里是想要磨砺容慕哲,分明就是想要把人扔的远远的,别在他的掌上明珠跟前晃悠。
要知道外官没有圣旨,是不能擅自离开所在州府的,一旦被发现,就会以谋反的罪名给拿下治罪。
说白了,擅离职守,死。
看样子明武帝是铁了心要把容慕哲外放了。
江南太守虽然比尚书左仆射高出一级,可终归是在外头,比不的像江晏之的这些京官。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宴会很快就散,谢明珠在戚烟的服侍下上了轿子。
却不知道有个人在暗处看了她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