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跟国公爷在后院里头用茶谈话,连小的们都给打发的远远的。”
“说是无事不得擅自进了。”
徐初时点点头,叫人拿银子赏了那回话的小厮。又吩咐不必跟着,自己倒是一个人过去了。
拐过几个长廊,徐初时到了位于后院湖中央的一座四角亭里头。
这四角亭乃是先静安国公在世的时候修建的,每每夏季到来之时,这四面都是被荷花挤得密密麻麻的。微风吹过,远远的看起来像是飞舞的裙摆。
如今快入了夏,这湖面倒是冒出来一个个的圆形荷叶,只是长势不怎的。
可是徐初时知道,等到这时机到了,这荷叶荷花便会占据了这整个湖。
与徐初成谈话的人一身深紫色锦缎广袖金纹立领长袍,头上带着金制的发冠。长长的金色流苏上垂了几颗磨得光滑的碧玺珠子,隐在发间,若隐若现。
“微臣,参见洛亲王。”
——
明珠宫。
几日前谢明珠命安如送了东西去容府后,倒也是混忘了问安如。只是这日谢明珠温习着书本,想起来了这件事,便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上次你去容府送东西,情况如何?”
安如闻言,往下一拜:
“如公主所料,这容府看着烈火烹油,实际上已经现出衰败之像。”
“可有打听出来容府那位二公子的情况?”
谢明珠口里的二公子指的是容溪彦,安如答道:“回公主的话,这位容二公子,实在是……”
安如顿了顿,又道:“此人是个极其自负的,一心想要入了太子殿下身边,做了太子殿下的伴读。”
谢明珠心里头哼笑一声:可不是嘛,得了这太子府的伴读,可真真够他容溪彦炫耀许久了。
上辈子的容溪彦就是仗了自己是太子身边的伴读,惹了几宗命案出来。
害得当时的言官弹劾太子皇兄的奏折跟雪花似的往御书房送,明武帝更是气的把太子叫到御书房,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批了一顿。
要不是当时已经从战场上废了一双腿的三皇兄谢翊去求情,还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
这辈子的容溪彦还想要进太子府,做梦吧!
无论如何,容溪彦这个人当下留不留还是其次,首要的情况就是不能让他借了太子皇兄或者其他皇兄的手,助他得了这青云之路。
这次表面上是派安如以慰问容慕哲的名头出的宫,实际上则是让她去瞧瞧容溪彦这个人。
就算她知道容溪彦这个人的一切,但也得找个借口掩盖一下,掩盖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因此,谢明珠才会派了安如前去。
安如当时得了谢明珠的吩咐要如此行事之时,纵然觉得奇怪,但也是老老实实的去完成了。
这头明珠宫里头的谈话,已经呈上了明武帝的御案之上。
明武帝看着这份密奏,脑海里回想起来团团出生那年慧无大师留下来的一句话。
便也是谢明珠听见的那一句差不多。
“凤凰浴火,已然新生。”
毫不知情自己的女儿已然是死过一回的人,明武帝下意识的将慧无大师的这句话归纳成了谢明珠落水之后的意思。
这也就是为什么谢明珠之前收拾六尚的时候,明武帝不怒反而支持的缘故。
看了奏折好一会儿,明武帝敲敲御案,声音低沉了几分:
“传令下去,撤去明珠宫的暗卫。”
“以后公主的私事,再不盯着。”
“是!”空气中传来这么一声儿。
将密奏用烛火点燃,放在桌案上的香炉里头,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火舌吞干净,最后化为一堆灰。
明武帝的眼神在明明灭灭的火焰里显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