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山脚下见到那堆积云,竟转瞬间化做大雨倾泻,雨势之大,雨点暴打之处,多数叶片竟承受不住,落了一地。
鹿鸣玉和赞吉以及那匹黑马,赶紧找了山壁间一个小山凹,就这样躲了一个日夜。
雨似乎没有停的迹象,和一开始的势头一般滂沱。山谷间本来细小的溪流,倏地暴涨数丈,鹿鸣玉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闷雷声,谷间回声激荡,震耳欲聋,他抬眼往上游方向望去,只见山洪滔天而来,浪里还夹杂着巨石断树,这些庞大的漂流物随强劲的水流撞击两边的山壁,稍微脆弱一点地质,应声剥落坍塌。房子般大的石块,也随着波涛而去。
幸好赞吉和鹿鸣玉在半山腰,但这浪竟也拍到了离他们躲雨的地方十尺不到的高度,逆溅上来的水花,打湿了这三个逃过一劫的生物。
那黑马显然受了惊吓,不住踱步,鹿鸣玉只好用块黑布缚在他眼睛上,手又紧握着缰绳,不住抚着马鬃,那黑马才安静下来。
“前辈!早前那山羌和长髯原来是往山您也是飞禽,他们,他们没跟您透露大雨将至应该往高处跑?要不是我们已到山腰,恐怕已遭灭顶。”鹿鸣玉边抱怨,边不可置信的看着赞吉。
“草原的鹰焉知这茂林山谷之变化?再说我只是附在这鹰身上,除了吃完饭吐些毛球,如何作为一只真正的鹰,老实说我并不懂。”赞吉冷静的理理身上溅湿羽毛。
鹿鸣玉和赞吉看着这地形鬼斧神工的溪谷,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洪水冲刷而成,不得不敬畏天地的力量,非任何渺小生灵可以撼动,就算强壮如罗刹,在自然面前也为无物。
“鸣玉,你看那是什么?”赞吉看着浊流中几个载浮载沉的大木箱,互相碰撞着,有十数个铁链串连在一起的箱子,在水中漂流打旋,互相拉扯的对方。
其中一个红漆木箱撞上大岩石,立刻散成木片,箱子里面的羊皮卷全都被冲散。
后面还有一口黑漆金边大铁箱子在水中翻滚而来,那箱比其他几口木箱都来得轻些。
“前辈,你看那口铁箱,比起其他木箱来的大,却高出水面许多,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鹿鸣玉拽下一根老滕,将月牙钩给绑了,在空中甩了几圈,朝那铁箱勾去,另只手则发力截断那铁箱跟其余箱子连结的链子。
鹿鸣玉将那大铁箱从浊流中给拽起,拉上来的过程中几度因摆荡打到了山壁,几经坡折,好不容易才将箱子拉上来。
“我好像听见箱子里有声音。”赞吉觉着不太妙。
“是吗?”鹿鸣玉一掌劈开了锁,把那箱子踢翻,里面的泥水泻出,接着一个瘦弱的白衣男子给倒了出来。
“前辈,本来我们还担心这么大的柘山,去哪寻何霞链,这不,给水冲了出来哈!”鹿鸣玉咧开嘴忘形大笑,有几分因为这箱子里的家伙实在太狼狈。
”还活着吗?“赞吉对这个瘦弱的男子不抱什么希望。
鹿鸣玉探探他的鼻息,“气若游丝,不过还有气。”他把骨瘦如柴的何霞链扶了起来,输了点能量给他,鹿鸣玉观想他的脏器,似乎一口水呛在胸腔,他双手作势一推,那何霞链一口水喷了出来,逐渐转醒。
“我的书!我的书呢?”何霞链缓过来后也不跟鹿鸣玉道谢,也不问自己身在何处,第一个问的就是他的书。鹿鸣玉跟赞吉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摇了摇头。
“你说那些木漆箱子?都流到下游去了吧。还好我先把你这口箱子给托了上来,不然你跟那些书都会葬身水底。”鹿鸣玉轻松地说。
“我就是要跟那些书同归于尽,你傻吗?哪些书就是我的命啊!他们都泡水了,上面的文字也都模糊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起身往悬岩边缘看去,最后一口箱子在他视线范围内消失。他痴痴的望着那些他毕生最爱,付诸东流,咚一声瘫坐在地上,然后他慢慢的爬到岩石的边缘,看着洪水,又没有胆量往下跳,只好捏着拳头不断捶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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