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为了保护我,请你忍耐一夜吧!」冉娜知道他的手被缚了。
「我懂,你们俩在草原上生活一定很不容易,真的很谢谢你们的茶和照顾。」
「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照顾,和人坐在一起喝茶,我真的很开心。」松赤在各个毡房外面盘桓这么多年,闻着他们食物的香气,听着孩子们嘻闹吵嚷,羡慕着帐里透出的温暖火光,今天,终于能走进其中一个,心中百感交集。
冉娜忽然滴下了泪来,奶奶忽然十分惊慌,
「阿娜,哭不得!你的眼睛不能再哭了。」
「奶奶,他好可怜,我感觉到了他过去所有的寂寞,像是一个无底的虚空。」冉娜无力的流着眼泪。
「冉娜姑娘,别为我哭,我现在很开心,我保证那个大的虚空会慢慢消失,求你现在不要去感应它。」他用缚住的双手放在冉娜手上,其实松赤悄悄输了些能量给她。
奶奶看在眼里,就没有特别阻止。
冉娜又感觉到自己遇到几天前,草原上的那阵轻抚着她的暖风,眼泪也停了下来。
「是你?」冉娜问。
「是我,一直都是我。」松赤豪不犹豫的回答。
奶奶心理有不好的预感,起身把松赤给拉了起来,赶到了毡房的西边。
冉娜仔细的收好瓶瓶罐罐,放回药箱里,心思却没有药箱里的药那么井然有序。
毡房顶端朝着明亮的星空开了个口子,松赤心里甜滋滋的,也许是脸上的蜂蜜不小心流进了心里,虽然他嘴里尝不出甜的味,但他揣测心中的感觉就该跟蜜糖一样。
松赤心里躁动着,脸虽然肿了,却阻止不了嘴边的笑。
冉娜的呼吸是那么均匀,平和。松赤躺在距离她很远的地上,又感觉离她好近。
这辈子,第一次听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入梦,虽然奶奶的鼾声偶尔会打乱冉娜呼吸的节奏,但比起导师们在罗刹庙里空荡的回声,再精妙的心法传授,都不如这些简单呼吸起伏。
从未跟人有肢体接触的松赤,在接过奶奶那杯热茶,摸着冉娜的手传递能量给她,那些都是真实的触感都让他震撼,他捉摸着,就算他今天晚上就死了,能体验到这么美好的事,也值了。
这晚,松赤做了个好梦,那对经常梦见的夫妻,开口说话了,他听不清楚,却懂得他们的意思,那夫妇说,松赤是他们的宝贝。
一大早,松赤就被毡房上面的阳光给扎醒,房里充满了烤饼的香味。
他睁开眼睛,奶奶正在准备吃食,冉娜的身影已经不在帐内。
「你的脸好得真快,果真是罗刹。吃完早点就离开吧。」奶奶的语气非常坚定,似乎一刻都不想让这小伙子多留。
「冉娜姑娘呢?这么早她去哪了?」松赤急切的问。
「小子,别打我们家阿娜的主意,尤其是你是个罗刹。」奶奶扔了一块饼子给他,松赤低下了头。
「类罗刹。」松赤小声的回嘴。
「羊奶来了!」冉娜从门口提了个桶子进来,熟练地把桶子里雪白的羊奶勺进碗里,她递了一碗给松赤。
「奶奶,我们那几只羊的围栏有几根桩子不太牢,前几天晚上有几只羊给钻了出去,幸好是小黑帮我们把那羊刁回来。我想,既然松赤在这,可以让他帮我们的忙,毕竟我看不见,奶奶您力气也没以前大了」
「我帮!我帮!」松赤为了在冉娜身边多留一刻,让他做什么都好。
奶奶沉思了许久,想想冉娜平常已经做了那么多活,因为眼盲身上常带伤,自己确实体力不如从前,这小子年轻力壮,人高手长的,如果能修好羊栏,也算是帮了他们祖孙俩一个大忙。
「好吧,那你就待到羊栏修好,修好后你马上得走。」奶奶蹙眉瞪着松赤,仍然没有半分信任。
冉娜朝着松赤的方向高兴的笑了,好像是能与松赤对视一般。
「小子,饼都吃到鼻子上了!」奶奶瞪了他一眼。
松赤才发现自己鼻子沾了麦粉,慌忙地用袖子擦着。
冉娜笑了,奶奶好久没听到她这样笑了,如果草原上白色的铃铛花有声音,应该和这串笑声相差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