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了?没跟你说什么呀!”老黎叫了起来。老黎在装傻,因为跟老贾关系好,他不好跟树斌说老贾的不是,他知道这样说很不合适,这种话显得非常微妙。因此他极力否认自己刚才说过什么。
“你没说什么。”树斌知道老黎叔的意思,笑了笑,赶忙否定老黎说过什么。
“敏姐现在怎么样了?在那边还好吧。”树斌问。
黎敏比树斌大一岁。她本科毕业后进了厂里的财务部工作,刚生完小孩息工回来,就赶上了这次工厂搬迁,随着新厂一起搬迁过去了,她把小宝宝留给了双方的父母照顾。现在那边刚运作起来,事务繁多,一直忙不赢。树斌自己读的是职业院校,毕业之后做了工人,跟敏姐的联系少了。
“你敏姐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正好小孩要断奶,见不着他娘,几天就好了。”老黎笑了笑,又说:“你也不小了,你跟小佳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都已经交往了两年多了,你敏姐还说你们象小孩过家家。你跟黎叔说说,看我能不能给你出点主意。”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不过老黎一直都将树斌当侄儿来看,树斌也习惯了。
“跟小佳这事可不好办了。可能是进护厂队的事吧?小佳说我年纪轻轻做护厂队员,估计后面会越来越难了。我爸这事你也知道。我夹在中间不好怎么办了。”树斌说着,脸上起了愁云。
听树斌这么一说,老黎一时语塞。
过了一会,老黎问树斌:“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这事我还能怎么想?现在想得头都快炸了。”
老黎抬头看了一下,看到了马路两边的夹竹桃,指着最远的那一株说:“夹竹桃虽能环保,但夹竹桃有毒。你昨天问哪一棵是我,花坛最尽头的那一株就是我了。虽然灰尘最多,但却是最高的那一株。我现在问你,你是哪一株呢?是仓库边上那密密麻麻中的一棵,还是在这里迎着风的那一株?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树斌明白老黎的意思,老黎是个很乐观的人,对晚辈很会开导。他说的这话让树斌心里舒服了很多。
“小佳那事还得你自己争取,有时并不是说家里有点钱,人家女孩就愿意跟你过一辈子的。”
“这个道理我也懂的。确实应该想点办法才行,自己有出息了才会被人家看好。可现在已经错过了随厂外迁的机会了。”
“厂那边现在自动化程度高了,年轻人机会也少的。再说,这种事后悔不能解决问题的,还是现实点想的好。你以前不是给厂里进过矿吗?我想矿总是需要的,是不是这里面会有机会?”老黎说。
“你说那进矿的事是两人年前的事了,那时还被我爸骂过,说是不务正业的,如果再去做矿,他非气死去不可。”树斌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那次做矿生意。
那次做矿生意,是厂里的铅锌矿告急了,他联合了几个人,通过一些关系弄了好几车皮矿进来,他弄进来的矿对厂里来说虽是杯水车薪,但对个人来说可是很大一笔买卖,他也因此赚了一点小钱,那时他刚认识小佳不久,小佳还因为这事夸他很有做矿生意的潜质。可是后来这事被老贾知道了,把他大骂了一通,他就没了做矿生意的念头了。
“你说你家三代在厂里,你们的关系最硬的也是厂里。如果你真想做点事情,关系最多的地方不用,还想在什么地方用呢?”
老黎这话说到树斌的心坎里去了,心里顿时暖暖的。不过他从老黎叔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什么,感觉老黎是要让他赶紧离开护厂队的意思。说到厂里的关系,那自是没话说了,厂里的每一位领导都跟他家能搭上一定的关系,以前到了年底,还将他们家三代冶炼人做为视厂如家的典型来宣传的,每年领导对他家的慰问都成了保留节目一样。
树斌笑了笑,说:“做矿生意倒还是有一些门路的,但本钱这事可不是小事,我爸肯定不会给的,虽然说工龄买断的时候补了有十来万,但也被我妈保管着。更何况对做矿生意来说还是差一大截的。”
听树斌这么一说,老黎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实诚。你家老贾有钱,迟早都是你的,你还想不出办法来?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就去找小佳去,如果她愿意帮你,她自然就会有办法。如果她拿不出办法,你们俩的关系还不会有进展。”
“她能有什么办法?”树斌说。不过想到有一件不是做护厂队的事去找小佳,树斌心里有了几分勇气,担心被小佳说得不知所措的可能性倒是小了很多。
老黎看着树斌的表情,在一旁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