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又掀开半个眼皮看了看两个人,扫过他们空空的手,“二位,今儿这规矩……差了点啊。”
桂王和跛子难得的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找到了同仇敌忾的情谊。
“看病人,哪有空手的。不过念你们来不及去买,所以呢,一人一千两的营养费,总要意思意思的吧。”杜九言说着,吩咐小萝卜,“儿啊,收钱!”
小萝卜跑上来,冲着桂王嘻嘻笑。
过了一刻,就听房里杜九言嗷地一声惨叫!
“杜先生怎么了?”吴典寅正好进来,小萝卜迎出来,拱手道:“吴爷爷我爹没事,就是王爷和我跛子叔在比谁给的营养费高,两个人就打起来了,然后误伤了我爹。”
原来如此!
营养费?吴典寅一拍脑袋,他来看望病人,居然忘记提礼品了,“那你让你爹好好休息,我这还有点事,等会儿再来!”
小萝卜点头,“吴爷爷您慢点走。”
桂王写了欠条,跛子给的银票。
杜九言很嫌弃地看着桂王,“这张欠条我留着,等你下次受伤需要营养费的时候,我再给你。”
“乌鸦嘴,我才不会像你这么虚伪。”桂王说着看这跛子,“你不是很有钱吗,为何只有一千两?”
跛子回道:“礼轻情意重,更何况我这礼也不轻了。”
桂王撇嘴,“虚伪!”
“王爷啊,您速速写信回京啊,添油加醋描述一番我方才的悲壮。”杜九言道:“等我睡一觉后,我也要写奏疏去京城。”
桂王嗯了一声,道:“知道了,你赶紧睡吧,打成这样也没把你疼晕过去。”
“其实不疼,就跟针扎似的。”杜九言道:“感谢二位的深厚情谊,我现在要睡会儿了。”
她说着,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桂王去将笔墨纸砚拿过来,坐在桌前给赵煜和太后写信。
跛子没多说什么,出去办事了。
杜九言睡了一觉醒过来,执笔给赵煜写了一封奏疏。
“圣上亲启,学生杜九言感谢您给的机会,代理西南讼行。为了报答您的信任,学生带着满腔的热忱去了西南上任。且料到了西南后就遇到了棘手的案件。”
“被害人死因不明,其学生的继父提出要求,只要西南赔偿一万两,就可以息事宁人不再追究。西南风波刚平,学生是想要平息,拿一万两出去将这件事压下来。可是夜里,学生做了一个梦,梦见圣上您很生气地训斥学生,说学生辜负了您的信任。说学生不称职,实在令您失望。”
“学生夜半惊醒再难入睡,第二天一早,学生就决定一查到底,就算堵上自己的前程和整个西南,也不应该辜负圣上您对学生的信任。”
“所以,学生先斩后奏,让人解剖了尸体。托圣上您的洪福,学生找到了死因,查明了真凶,学生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骄傲,因为学生没有辜负您的信任!”
“但是,律法就是律法,学生作为会长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私自解剖了尸体,学生错了也甘愿领罚。但纵然此刻学生周身血迹斑斑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但依旧要给您写这一封信,感谢您的包容,您是仁君是开明的君主,在您的治理下,大周每一处都生机勃勃,每一个百姓都对您有着崇高的敬意。”
“就如今日,山呼海啸的呐喊声,虽远隔千里但您一定能听得见。圣上,那都是百姓爱您的声音啊。
“学生对您的敬爱,寥寥几笔也难以写明,只想用尽毕生之寿,祝吾皇开创盛世,千秋万代!”
薛按的声音在朝堂上停下来,赵煜听的嘴角含笑,不由和薛按低声道:“这小子,这么会拍马屁的?”
“讼师,都会说话!”薛按将信折好,低声道:“无论黑白,他们一张嘴盖了掀、掀了盖厉害的很。”
“不过,心意却是真的。”薛按笑着道。
赵煜颔首,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众臣,“这是杜九言写的奏疏,你们也听到了。都有什么感觉?”
“案子她查清楚了,尸体也解剖了!朕也看过卷宗,这个案子她要不解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有人会得这样一种怪病。还有人会用这样的杀人手法来。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以,不抱着一丝不苟分毫必究的态度,这案子必定会成为无头之案。”
赵煜说完,等大家的反应。
殿下的百官,面色各异,很显然,圣上被这一封信打动了,说服了!
“这个杜九言,果真是讼师。全文看着在请罪,但处处都在拍马屁!”
他们也知道宝庆那天的事,确实很轰动。不但他们知道,现在天下人都晓得这件事。
因为她被打前,气壮山河舍我其谁一般的演说,现在添油加醋地传遍了天下,仿佛杜九言为了讼案牺牲了一样,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人人都说,有这一点讼师,是大周之福。
要他们说,是福是祸不知道,反正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周百姓如此懂法,并深明大义,实在是可喜可贺!”鲁章之上前一步拱手道:“正如杜九言所说,圣上是明君仁君,大周必定千秋盛世!”
鲁章之一说,他身后的百官,所有人都跪下来,“恭贺圣上,千秋盛世!”
任延辉跪在第一个也不得不顺着杜九言的信,顺着鲁章之的话,一起行礼,恭贺赵煜。
赵煜的心,很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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