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杜九言在这里住了三天,蒋掌柜派人去找,先前的那个客商音讯全无,蒋掌柜气的心口疼,当着大家的面红了眼圈,“是我老糊涂了,当是个大单子,却没有料到,对方根本是个骗子。”
“这鼎一点用都没有,白白亏了两千两。”蒋掌柜内疚不已。
大家一边安慰他,一边觉得生气。
他们辛苦了十几天弄出来的,满心期待的等待着拿到钱,没有想到,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青衫道观问了怎么说?”杜九言问黑头。
黑头道:“他们说他们不买鼎,而且就算买也不可能跑到新化这么远的地方去买,宝庆城内就有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杜九言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黑色的煤一样的石块,让银手取了白纸过来,“你们说,说的越详细越好。”
蒋掌柜愣了一下,道:“瘦瘦的脸,鼻子有点鹰勾,山羊胡子,眼睛有些吊着,六十岁上下,皮肤很白,没什么皱纹,笑起来很和蔼。”
“那天来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直裰,那布料是混着冰蚕丝的,亮闪闪的很华丽,市面上很难买得到。”蒋掌柜回忆着,刘大全补充道:“那个人,这里,这里……”他指着耳根下面,“有一颗痣。”
杜九言亮出画,蒋掌柜歪着头看着,指着嘴角,“这嘴,嘴巴再画大一点点,就像了。”
杜九言又改了改,大家都跟着点头,“就是这个人,就是他!”
“那就拜托跛爷了,去几个地方的衙门问一问。”杜九言道:“戏耍我们,掘地三尺也得将他挖出来。”
跛子拿着画像看着,杜九言想了想,补充道:“这个人上来就定了鼎,你先去打听,有没有见过道士。”
这种报复行为,只要达到了目的就行,至于让他们做什么,其实无所谓,但对方一开口就让他们做鼎这么少见的东西。
这两者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
跛子拿着画像,走了三个地方,两天后回来了,将画像拍在桌子上,杜九言给他倒茶递来,问道:“怎么样?”
“找到了。”跛子道:“在镇远城外十里地,有个瓜农,说见过这个人。当时他在地里收瓜,这个人来他地里骗了他一个西瓜。”
“是个道士!”跛子道:“镇远府里这么张扬的道士,那就只有茅道士了。”
茅道士?杜九言问道:“什么来头?”
“龙虎山的。姓什么叫什么没人知道,几年前就跟着桂王后面混吃混喝,大家都喊他茅道士。”跛子道:“八九不离十是他了。”
杜九言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人都回京了,还不忘坑我们一回。”
“是桂王?”蒋掌柜凝眉道:“那……这个亏我们只能受了。”桂王人都走了,更何况,想占桂王的便宜,谈何容易。
陈朗低声道:“镇远府内,桂王虽是不在,但也防守坚固。看样子,桂王很有可能还会再回来的。”
“我管他回来不回来。”杜九言道:“想坑我钱,没那么容易!”
小萝卜愤愤不平地攥着拳头,“爹,揍他!”
“嗯。”杜九言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有机会,自然是要揍的,但现在得把亏掉的七千两弄回来。”
这么多人辛苦了这么多天,这个亏她要是忍了,以后她还怎么让兄弟信服。
“你们各自做事吧,明天我出去一趟。”杜九言说着,负手慢悠悠地走,跛子跟上她,问道:“你不会想要杀进镇远府吧。”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我是这么逞强的人吗?”
“是!”跛子道。
杜九言被气笑了,凑在跛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跛子一愣,看着她道:“你觉得你可以?”
“这件事别人做或许不行,但我做,马到功成。”
第二天一早,杜九言独自上路,往镇远府而去。
桂王走了二十八天,镇远府风平浪静,无人敢扰,茅道士没了桂王的压制,更是自在如风,他摇着扇子在镇远府街面上溜达,捻个冬枣边走边吃,又盯着楼上关窗户的小娘子看了好几眼,看的人家小娘子气的骂他。
“小气!”茅道士撇嘴,正要回去,忽然迎面撞到一个人,他怒道:“你怎么走路的啊,贫道这么金贵,撞坏了你赔不起。”
对方一迭声的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急着赶路,没看见您。”
那人说着,弯腰去捡地上掉的几本书,茅道士打眼一瞧,就看到了一本很奇特的黑色封皮的书,他一愣忙蹲下来,压着这本书,抬头打量撞他的小哥。
少年十七八岁,披着不长不短的头发,皮肤白白的,长一对浓黑的眉毛,鼻子有点歪,从面相上来看,这少年命硬,是个孤煞像,但一双眼睛生的好看,倒又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冲淡了几分煞气。
还有少年这齐肩短发,古怪的……很特别。
“小公子。”茅道士压住了书,“这本《十二星座升仙大全》,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茅道士盯着少年,问道。
少年使劲一抽,将书拽回去,紧张地抱在怀里,道:“这是我的书,和你没有关系,臭道士,走开。”
说着,看了一眼茅道士,快步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