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道皱着眉头严肃的翻看着案牍,从一开始发现粮草赋税有遗漏,到最后审判结果,秦远道一行一行认真仔细的翻看着。
梁寂不愿看这些东西,把自己手头上的翻过一遍之后,便凑上前去看秦远道手上的案牍。
秦远道拿着手上的这卷案牍,和其他案犯的口供做对比,越看越觉得奇怪,心里总觉得自己要找的答案就在这儿了。
“师爷!”秦远道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喊道。
梁寂见状,连忙起身去开门:“师爷!秦大人叫你!”
师爷正拢着袖子站在檐廊之下不停的跺着脚取暖,今日风雪莫名其妙的就来了,经北风一吹,直直的钻进人的袖子里。
小吏劝说师爷回屋里取暖,待到他们看完了,自己自然会去叫师爷,师爷年事已高,早就经受不住这种寒冷了。
可师爷偏生倔犟的很,一定要亲自在屋外候着。
梁寂打开门呼唤师爷,师爷连忙转身,慌忙的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哎,属下这就来了!”
师爷刚一进来,秦远道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两份案牍摆在师爷面前,丝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两处,为何字迹和所用纸张都不一样?不是一块儿审问的吗?”
秦远道注意到,在审问尹千户那些官员的时候,前后字迹都略有不同,这样也就罢了,纸张细细看一看,也能察觉到异样,明显是被人换掉了口供。
梁寂凝重着表情看着秦远道,果然是找他找对了,如果是梁寂自己的话,想来就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秦远道不光看内容,还看字迹和纸张,其心思细腻谨慎为常人所不能及。
师爷方才还以为是案牍出现了纰漏或者怎么样,哪晓得秦大人一开口便问的如此犀利,倒让师爷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师爷接过秦远道手中的两份文书,想来都是一块儿审问的,字迹应该相同,乍一看倒也差不多,可是做了多年文职的师爷仔细看来,其实也能发现其中的不同,再凑近一闻,墨汁的味道都有些不一样。
“这…秦大人。贪污粮草案,是由陆丞相受皇命亲自审理查办的,案牍送来大理寺的时候,也只经由了少卿大人和属下的手,属下可是只看都没看过…这看守藏案阁的小吏每日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想来…是被人调换了吧。”师爷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便也瞒不下去,顺着秦远道的话说了下去。
“调换?!”秦远道将堆积在一旁的案牍齐齐丢在师爷面前,厉声呵斥道:“你再细细看看,这其中案牍里,有一半文书是被调换了的!案牍不是小事,你们大理寺就这样对待的吗?!”
师爷被吓的浑身战栗,连忙跪倒在地,看着眼前飘然成堆的案牍,他看了不用再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一样的问题:“大人…案牍平日里看管的严,这大理寺中,只有少卿大人能随意翻看,我等入藏案阁都要做登记。属下,属下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呀。莫非是送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调换了也不一定呀。”
此案件是陆高鸿亲自督办的,他若是要从中调换掉尹千户的口供,还有那些对尹千户不利的账目,自然是轻而易举。
可是按照秦远道对陆高鸿的了解,陆高鸿亲手督办的事情,是决计不会给人挑毛病的机会的,案子查办如何,都是由陆高鸿亲口在朝堂之上陈述。
除却与他共事的官员之外,其余官员定然是没机会看到这些案牍,包括皇上当时也是如此,国务繁忙,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由陆高鸿一手办理。
如果陆高鸿早先知道陆绘灵托他办事,自然是让文书官员早早改掉口供,可这些口供,字迹和纸张完全不一样,显然不是在陆高鸿手中改的。
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尘埃落定,只需要陆高鸿上报皇上下达惩戒,案牍已经运至了大理寺,为了以免最后有人翻查而改的。
那既然是在大理寺改的,那必然能在大理寺找到同样的纸张,秦远道仔细看了许久,这个人在改写口供的时候,字里行间在刻意的模仿着先前文书官员的字迹,但是手中的笔锋急转漂移显得有些刻意了,若是能看到那人之前的文书字迹,定然能从中找到相似之处。
秦远道皱着眉头,眼睛紧紧的盯着手中的案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