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走前给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沈泽轩视线在涟漪身上停留了一会。
我想着可卿这些年不在京城,皇后给的画册虽精简,但不如亲身接触来的具体,故对杜淑慎道:“你平日若是无事,就来长乐宫陪陪本公主。正好可卿这些日子也在长乐宫住。”
紫荆顺手递过去一块进宫令牌,杜淑慎接过道:“日后淑慎少不了来叨扰公主,公主不嫌弃淑慎就好。”
他们走后,涟漪跟着我到明月阁,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我,说道:“这是墨辰逸给你收集的关于琉璃国上一辈恩怨的信息,他说若是你需要兵力就给我说一声。”
我并没有打开信纸,而是对涟漪道:“无忧谢过墨太子,不过琉璃国的这趟浑水你们还是坐岸观火为好。”
涟漪略带讥讽道:“我们已经牵扯进去,无忧现在说这话就有些虚伪了。”
我无视她讥讽的神色,重来一回我依旧会这样做,小打小闹只会湿了裙边,真淌进去了,可能会被淹死。
“在长乐宫的涟漪是江湖龙庄主的左膀右臂,数次相帮无忧看的是母后的面子,涟漪入琉璃京城为的是兰塞阁之事。
与无忧有牵扯的是武林盟主,非南毅太子,瞧着的也是往日蓝歆的情分,而不是为了琉璃公主。你们是从私人立场出发,而非国与国。我如此说,涟漪可明白?”
涟漪略带羞愧的瞥了我一眼,侧身对我说道;“国与国从上一辈开始就没那么清楚的界限了。”
“所以更应谨慎行事,祖父曾教导无忧,行为处事当以百姓为先。”若是他们牵扯进来,先不说最后结果如何,两方朝堂的讨伐声就是一片。起了兵力,受苦的终将是百姓。
涟漪正面对我,第一次心甘情愿规规矩矩向我行礼,她道:“沐相受百姓爱戴,理所应当。涟漪惭愧。”
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张信纸,背对我道:“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传给他,这纸你就收下吧。他想娶你,是真心的。”
说完她没有片刻停留就离开了明月阁。真心吗?身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或许有真心,与天下至尊之位相比轻如鸿毛。
我看着桌上的这张纸,暂时没有打开它,将其放在了暗盒里。
之后紫荆将这两日的消息搬进来,问道:“公主,吴妃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安插在宫门口的暗线可传回什么消息了?”比起祺旻殿有暗道这个可能,我更倾向于吴妃通过正门入的宫。
紫荆回道:“宫门口的那人传回消息说今日在余大夫进祺旻殿前后一个时辰入宫的只有御膳房购买食材和负责处理泔水马厩杂物的。
御膳房那边奴婢问过了,今日负责购买食材的都是皇后和咱们的人。看着祺旻殿那边的人说余大夫到后,好些宫女挤进殿内看热闹。他们注意力放在了两方争执中,未严加看管那些宫女。”
眼皮子底下竟被人溜了进去。我冷笑一声道:“去查这些宫女都是谁的人。”
“公主的意思是…”
我说道:“瑟裳给吴妃报了信,吴妃宫内宫外做了安排,祺旻殿的熏香是为掩饰泔水杂物的异味,那些宫女是为了掩饰吴妃。”
“奴婢这就去查。”紫荆说着就要退下。
“等等”,我叫住紫荆,吩咐道:“这件事情让皇后去做。”
我倒要看看吴妃在宫中的根基深到了什么地步。
“父皇那边是什么反应?”我问道。
紫荆答道:“皇上说让吴妃按余大夫的方子好好养着,寿宴时要见到生龙活虎的人。”
“嗯”我应道,“一会儿你去趟养心殿,问问父皇,那个人查清没,查清了就送到长乐宫来。”
紫荆道:“奴婢这就去办。”
她去做事后,我将今日的信息看了看,唤来紫无道:“跟本公主一块去看看关押起来的那些人。叫上可卿。”
长乐宫的暗牢并不是我派人建造的,而是当初建造这所宫殿时母后吩咐人建造的。具体的位置除了母后和父皇应该也没人知道。
入口不在书房,也不在明月阁,而在九华殿的暗处,顺着台阶下去,一股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我对身旁的可卿道:“若是怕,就拉着我。”
可卿拉住我的胳膊道:“这些场景我见过,但每次再进来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
可卿啊,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小女孩。我安抚道:“若是习以为常了,你都能顶替舅舅的位置上战场了。”
“无忧姐姐就不怕。”可卿回道。
“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再抵触也要安抚好自己。见的多了,习以为常了,心里再抵触,也就这回事了。”
她自幼所受的教导与我不一样,白将军一家将可卿培养的善良、光明磊落,但若跟在我身旁,这些事情都不可避免,此次也是给她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白府的女儿如此,我很好奇白佑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间暗牢不亚于琉璃国天牢,逼供手段更盛一筹。
我问紫无“冒充水嬷嬷的那个人关在了哪里?”
“前面第三件牢房。”紫无回道。
我带着可卿向前走,入眼的牢房里,一个肮脏不堪的妇人缩在角落里,脚下有几只老鼠乱窜。
未多加停留,我又问紫无:“本公主去祺旻殿那日逮到的人关在哪?”
“第三道第二间。”
我转身的时候,可卿问我:“无忧姐姐怎么没有审问那个妇人。”
我没有给她解答,而是吩咐紫无将这妇人和那日捕到的人都带到刑房。
坐在刑房的椅子上,身侧就是烧的很旺盛的炭火,潮湿的空气中又添了燥热,墙上挂着各种皮鞭钩子等行刑的工具,有的上面还挂着肉,更不论工具上干涸的血液。
可卿的身躯有些颤抖。
紫无领着暗牢里的人将那二人带进来,我指了指旁边的笼子,说道:“将这妇人放进去。”又指了前面的刑架,道:“将这公公绑上。”
他们将这些弄好后,我冷血说道:“从一层到十八层,一层一层来,好生招待着这位公公。”
“是”守在暗牢里的行刑官得到命令迅速动手。鞭笞,烙铁,这公公的嘴很硬,生生忍过了三层。
我挥手示停,行刑官退下,那公公虚弱道:“就这点手段?那你别妄想从我口中得到半丝信息。有本事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