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寿宴在即,可这厨房的丫头却给我端馊饭。我一问起,她竟说府上受罚的主子都吃这个。”
顾宝笙笑了一笑,“我吃这些馊饭不要紧。
可寿宴繁忙,万一哪个丫头端错了饭菜,把我这一份儿送到客人面前。
那咱们顾府的脸面岂不是全坏在这份馊饭上了?”
半夏行礼,转身从屋里端来馊饭作证。
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上浮了一层沫子,零星散着几块土黄色的窝窝头。
翠柳傻了眼,她记得早前不是让月季换掉了饭菜吗?这饭菜,怎么还会在这里?
她不知道,顾宝笙早吩咐了半夏将东西暂且倒在了高脚架上的花瓶中。
郑绣莲僵笑的解释道:“就算丫头不对,你来告诉我或是老祖宗替你处罚不就是了?
这样喊打喊杀的,可不像样子啊!”
“我何尝不想这样……”顾宝笙叹气道:“可是姨娘未免太心善了些。
我说这丫头不对了,她竟还说要找姨娘做主。
可见姨娘平日里待这些丫头太不严苛了。”
郑绣莲掌管中馈十二年,从未有过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
她给翠荷递了个眼色,翠荷就哭着爬到顾老太太脚边。
“老太太,是姑娘冤枉奴婢啊!
她看不惯姨娘,又怕奴婢说出她装病的事,想打死了奴婢栽赃到姨娘头上啊!”
顾老太太原本对顾宝笙的不满,登时转嫁到了郑绣莲。
原因无他,顾宝笙是实打实受了伤的。
但这样隐秘的事情,若非顾明远求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知道的。
所以,郑绣莲便认为是她老眼昏花,受了顾宝笙装病蒙骗才放人的?
郑绣莲也是奇怪,老太太听了话,不盯着顾宝笙,反含着怒气看她。
“老祖宗……”
墨琴匆匆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顾老太太看郑绣莲的神情愈发不善。
“好了,翠柳污蔑主子,远远发卖出去就是了。至于那个丫头……”
顾宝笙抢先道:“是宝笙吩咐她打的,祖母莫怪。”
顾老太太抿了抿唇,见圆月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两串钱,不满的问道:“她打了人,你何至于赏那么多给她?”
这丫头拿她府上的钱当什么了!
“是宝笙承诺她的。”顾宝笙莞尔,“风辞小筑的丫头使唤不动,只好用孙女一月的月钱来做赏赐让她们帮忙了。”
顾老太太这下的脸是真黑了。
堂堂相府嫡女,一月的月钱竟只有两串钱,那十两银子的份例拨给谁了呢?
顾老太太更在意的是,寿宴的寿礼若是由郑绣莲接手,那岂不是全要落在郑绣莲手里。
郑绣莲喊冤:“娘,其实……”
“寿宴人多,你一个人恐怕也管不过来。”老太太定了下来,“让墨琴帮衬帮衬你。”
话落,又语气慈爱的对顾宝笙道:“好好休养,一会子让墨琴给你带伤药过来。”
郑绣莲低头,猩红的眼里满是怨恨,走过顾宝笙身边,低声道:“姑娘嘴巴果然伶俐。”
“姨娘过奖了。”顾宝笙淡淡的转身回了房门。
月季惴惴不安的跟在身后,忽听顾宝笙道:“府里我吃药多,如今祖母寿宴又得备礼。
你跟李管事的女儿交好,便把那幅《梅花攒寿图》拿给她帮忙当了。
到守鹤斋买一份翡翠寿桃刻平安金鼠回来吧。”
因着顾老太太帮了顾宝笙撑腰,接下来的几日,风辞小筑格外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转眼到了顾老太太的六旬大寿,府里一片喜庆洋洋,人流如织,唯有顾宝笙仍旧称病。
郑绣莲在花厅热络的招呼着众位夫人,笑意盈颊,长袖善舞。
不少夫人都窃窃私语,只道这位姨娘是真要扶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