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戾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他坐在浴桶边上,性感的薄唇红润又濡湿。他胸前的衣襟以及两袖都湿了大半,湿漉漉地贴着他的胸口和胳膊,包裹出肌理完美的线条来。
他扣着玉扳指的拇指伸出,若有所思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漂亮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瞪着杜渐微,好像是在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杜渐微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他露出这么一副被吃干抹净的无辜样子来是要做什么?方才明明是他先勾引自己,到后来最多不过算是互相勾引水到渠成,谁又比谁高贵了?
她的嗓音变得有些濡湿的软哑,一本正经道:“世子爷不是被关了禁闭么?”
言语当中疏远又陌生,好像刚刚在做着亲昵举动的完全不是他们二人一般。
谢戾有些不满,高深莫测地抬起下巴,冷哼一声:“本公子想出门,又有谁关的住我?”他还没来得及找这杜软软的麻烦,她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这么想着,谢戾的脸色更臭了。
他坐在浴桶边上,将一张薄薄烂烂的纸掀开滋到杜渐微的面前,怎么听都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你让茹娘带给我的是什么鬼东西,找死吗?”
就算不接过纸,杜渐微也知道那张原本平整地写着蝇头小楷的纸不知道被揉烂了多少次。
“怎么了?”杜渐微挑眉望了他一眼。她白净的胳膊伸出水面,将那纸托在手心里,嗓音冰凉软糯地读了起来。“勾引兰,引英憎之……世子爷难道看不懂吗?”
这个死女人!
谢戾半眯起眼,从上到下地打量了杜渐微一番。她竟然敢这么一本正经地将纸条上的内容再读一遍,还摆出一副“你是不是蠢连这个都看不懂,要不要我再给你好好解释一下”的表情。
“是看不懂,不如你给本公子解释解释?”谢戾抬起下巴。
他扶着浴桶边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随时准备着将面前白皙的颈段给一把掐住,然后蹂躏致死。
杜渐微叹了口气,淡道:“当然就是字面意思了……女人之间的争端么,无非就是男人和钱。杜若兰身为二房的嫡长女,自是不会缺钱,杜舜英也一样,那么当然只剩下男人了。世子爷若是好好勾引勾引杜若兰,那这两人便用不着我去动手也会自掘坟墓了。”
她微扬起头,看着谢戾唇边越发阴森诡异的笑容似乎丝毫不觉,笑眼盈盈。
“本公子凭什么要帮你去整治两个无聊的女人?”谢戾凉道,“理由呢?还有,你莫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若是连这么点后院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我留你还有什么用处?”
杜渐微耸了耸肩。她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莹白圆润的肩膀在水面上突起,像两截润如白玉的嫩藕。“物尽其用罢了,若是能够以最快最简单的方式解决眼前的麻烦,我为何不那么做呢?还是说……世子爷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觉得自己没办法勾引到杜若兰?”那应当是不会的,谢戾的魅人之处阿……可能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截套着玉扳指的拇指终于掐上了杜渐微的下巴,她脸上还挂着一丝不同于平时的得逞笑意,看上去凭添了几分人气。
“物尽其用?你倒是会用。”谢戾道,“不过还有一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就用不着世子爷担心了。”杜渐微说,“我就算有一天搬起石头,砸的也不会是自己的脚呢。”
“自作聪明!”他哼道。
趁着雁榆还没有来得及冲进来看自家小姐是不是昏倒在浴池里之前,谢戾就离开了。
杜渐微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在重重守卫看守的禁闭当中溜出来的,兴许是靖康帝根本就无心关他禁闭,只是随便这么说一说用来安抚李家。
她抖抖索索地从早已凉透了的池水中出来,用放在一边的干净浴巾擦干自己,随即就钻到了雁榆早就铺好的被子里。
杜渐微慢悠悠地将被子拉到自己的鼻间,瞪着素净的幔帐发了会儿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但那是她远没有想过自己会接触过的禁忌。她是为搅和杜家而来,是为灭了周家而来,是为将自己至于人上再也不会任人欺凌而来……那些幸福的人才会去考虑的东西,跟她一点关系都……不,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杜渐微倏地将被子拉过头顶,微咬了咬嘴角,用力抿起了唇。
师父说过,她今生绝情绝爱,绝喜绝怒,绝哀绝乐,那些一切人间的烟火与她都没有任何的牵连。
只是尽管这么想,鼻间却还是充斥着那股醉人的苏合香味,让她本应清明无比的脑子变得混沌又模糊。
没关系,只要睡一夜就会好的。杜渐微这么想着,紧紧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