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年宴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往年的菜式多是富贵奢靡,今年却是清淡偏多,菜色虽仍是精致无比,但怎么看都比以前少了那么些油味。联想到最近杜大人正在极力安排赈灾事宜的事情,众人才恍然大悟,想必杜家为了此次灾事,掏尽了府中家产,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反观杜大人那张清俊儒雅却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众人更是认定了他这些日子以来为衡阳的灾民是倾注了无数的心思精力和心血。
杜渐微冷眼站在一边旁观着,心中冷嘲。
杜长融哪里是为了灾民倾注心血,他是变着法儿的在想着怎么讨好楚彧才会变得这副模样。
以往衡阳城也不是没有来过比杜长融官职大的官员,想要讨好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带着上级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就算要考核他什么,看在杜长融如此识相尽力招待的份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不同,杜长融不可能用往年应付上级的手段来应付皇长子,所以如何能够恰当合理地让皇长子满意就成了困扰他的最大的难题。
杜长融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皇长子此行的目的就是将衡阳城的灾区弄好,满载殊荣而归,这般在圣上的面前便能够获得不少嘉许,甚至超越三皇子和五皇子一头。所以杜长融的讨好便是天不亮就披起外衣陪着皇长子这里跑那里跑,将每一处都监督起来,人是累了,效果却是不错。
他心中有些得意,站在院子中央饱受众人艳羡崇拜的目光,觉得这些日子的苦都没有白挨。只要等到开了春,那便是他杜长融改头换面之日。
正想着,楚彧一行已从客房那边过来,方才还瞩目着杜长融的目光此时一个个都盯到了皇长子身上。众人纷纷站起,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皇长子万安!”
这里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衡阳,更多的人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天家人,此时心中的情绪多是紧张,惶恐,担心,还有憧憬。
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或能看见那张威严赫赫的脸。
楚彧今日着便服,但他做了三十年皇子的威仪犹存,只肖往那一站,“皇长子”这三个字便足以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他是此代靖康帝的长子,是皇室血液,是楚家人。
谢明站在他后侧,见状不由微微眯眼。楚彧身为皇长子的气势与威势不容小觑,但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妃嫔之子,与五皇子半斤八两,只占得了一个“长”的先机。如若他与五皇子一同面对朝臣,还指不定谁胜胜负,也不过能够在此穷乡僻壤之地占得威风罢了。
他忍不住看向后方与众人同样半跪在地的杜渐微,一阵心悸之余,只觉得她就像是一只立于鸡群的鹤,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谢明心想,皇长子必定会把握机会将杜渐微笼络在手,他一定不能让皇长子抢占了这个先机才是。
楚彧呵呵一笑,抬手道:“诸位请起,出门在外,不必拘礼。各位都是衡阳郡的人中龙凤,州郡是否能够福泰安康还要看诸位的,同是为民造福,不必向本殿请礼。”他说的动听,却是在所有人都跪倒了一片之后,既享用了仁慈忠厚的名头,又没有降低自己作为皇长子的尊贵,实在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