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扭头看向杜渐微，却见她神情平静，反观自己女儿涨红着脸倒像是个泼妇。
“二姐这话就错了，别说我没有讽刺兄长，首先二姐自己说的话只怕都有些不妥。”杜渐微从容地抬起大氅下的手掩唇笑了笑，看向杜舜英的目光清澈又淡定。“此次宴会是父亲特地吩咐过为帮助经由这次大雪造成的灾区难民筹措捐款事宜的宴会，宴请的无一不是衡阳有头有脸的乡绅权贵。即便其中有些并无官衔，但是能在眼下关头对灾民有所帮助的即是我大楚天下毋庸置疑的良善好人，不仅仅是父亲，我想即便是当今天子得知此事，也必定会对那些大人老爷们有所赞许。这样感天动地品行优良的好人，怎的到了二姐口中就成了什么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了呢？”
杜舜英被她一番不带停顿的话说的面色更加难看，杜渐微给都没有给杜舜英喘气的机会，又温柔笑道：“这些话二姐在我们自己府中说说即可，万一流到了外头，只怕是会给父亲带来无限的麻烦的。到时候别人可不会当做这是杜府二小姐有口无心之言，只会当这是父亲的意思，父亲是为了利用他们才与他们交好。二姐觉得，若是当真如此结果，父亲会如何看待二姐呢？”
明明只是她讽刺杜渐微的话，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这样结果不可预测的麻烦事情！
杜舜英傻了，咬紧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二女落败，周氏同样脸色不大好看地站出来对杜渐微道：“瞧瞧你说的，不过是姐妹之间的玩笑话罢了，哪有这般严重？”虽然周氏自己嘴里这么说着，但是暗地里已经给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待会儿散去之后给院子中一些外头牙行找来的仆从每人一点封口费，万万不能传今日之事。宴会举办在即，到时候老爷还要请那些个乡绅老爷们掏腰包，若是被他们听闻今日之事只怕一个铜板都不会拿出来的，千万不能出这样的事！
她目光阴沉地望着杜渐微恬淡的表情，暗暗咬牙。这个四丫头果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只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两个女儿罢了，就让自己的二女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的确不简单。
杜舜华见杜舜英吃瘪，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出言帮杜舜英说什么。这个二妹一向欺软怕硬，被母亲宠着就无法无天，觉得自己是衡阳城的第一人。现在吃了瘪，看她以后还如何在外头嚣张跋扈。
“母亲说的是。”杜渐微点点头，顺着周氏的话微笑道，“二姐人好，恐四妹我初初入府与人陌生，这才想要帮着我尽快融入杜府。心甚感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在杜府认第二，只怕也只有杜长融敢认第一了。
“噗嗤。”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到的喷笑声响起，杜渐微眉头微挑，回头看去，只有一排认认真真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下人们，却不知道那声音是从何而起。
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么？杜渐微好整以暇地回过头去，直觉告诉她有道视线正在一动不动热切地盯着她，目光中饱含着意味深长的探究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