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的想法是,咱是礼仪之邦,既然对方都服软了,就没有必要打下去,打仗,即便是在上将军的带领下,他们无往不利,到底还是劳民伤财。
后者嘛,大概打出了鸡血,一个个亢奋得很,野心勃勃恨不得将策列彻底的纳入印国的版图,尤其是部曲出身,能位列于此的将领。
争论了半晌,识薇加重了力道敲了敲桌子,众人就主动的停下来。
“策列到底还没打残呢,怎么也得要它花费一二十年来恢复国力才算完呢。”
“所以,上将军的意识是,这国书不接?”
“接,为什么不接。打仗劳民伤财是事实,折损了兵将,谁不心疼?至于消耗策列国力这种事,也不是只有打仗一条路,割地赔款,称臣纳贡,什么不行。”
诸将领沉默下来,所以说,他们上将军那心肝果然是黑透了。
“传令,对策列的攻势停止,各军原地修整,待命。”
识薇自持自己还是臣子,对于两国和谈这种事,就不加以干涉了,派人快马加鞭将国书送回皇城,看起来好像是将是否何谈这种事的决策权交给朝廷决定。
不过,几乎在朝廷接到策列国书的同时,王太尉也接到了王过的家书,上面说明了识薇对两国议和的态度,以及表示,未免耽搁时间,直接在边境何谈就好了——当然,这个边境乃是策列与印国的原边境,选在山城还是关城都无所谓,至于现在的两国边境是哪里,还不好说,印国百分百会往前推进就是了。
因此,在印国派来边境和谈的人员,最好是能说得上话的,能最终将事情定下来,而不是来来回回的往皇城禀报。
王太尉看了信,简直要掀桌,只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忍了下来,毕竟,总的来说,这是好事,只是,这始终被人主导着,牵着鼻子走,怎么想怎么不爽。
只是再怎么不爽她秦识薇,也不可能将到手的他国利益让出去。
昏君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高兴了一下,然后继续回去醉生梦死,倒是诸大佬们,先是回复了策列的国书,然后进行了一番前所未有的激烈争论,为了议和人选。
按理说,这种事,该有三公参与,只是,要在边境和谈而不是印国皇城,三公需要处理政务,将事情交给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心,加上本身年纪摆在那里,不宜舟车劳顿。
吵来吵去,最后是四大门阀的宗主为首,余下的再挑了一批人,队伍不可谓不浩大。
朝廷想要知道边境的情况比较难,识薇要知道朝廷的事情,就比容易很多了。
所以在这名单出炉,还没出发,识薇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这批人一旦到了边境,识薇的“野心”可能就不那么容易隐瞒了,不过识薇在乎吗?她从头开始就在意过,有些事情能隐瞒就隐瞒,不能隐瞒也无所谓。
事关国之生死存亡,因此,策列那边的速度倒是比印国这边快不少。
即为使者,识薇肯定不会为难他们,命人好生招待。
不过印国跟策列的冤仇算是由来已久,就算现在抢了策列小半的疆域,见到这些策列人,往日策列所行恶事也历历在目,对这些人,又如何能有好脸,来去的大兵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对这些文弱官员而言,当真是活得胆战心惊。
从策列夺下印国数城,然后被反抢回去,直至策列再无一胜,一年有余的时日,总算是知道了印国新任主帅是什么人,然而也仅仅是知道,知道那是一个女人,知道用兵诡谲多变,这些都不过通过自己的败绩得来结果,对于她本身,依旧什么都不知。
无不是在猜测,那女人凶悍如斯,是不是三头六臂,或者跟个男人一样身高八尺,粗莽无比,而现在,觉得不愧是那样的人带出来的兵,简直就是人型凶兽。
识薇是懒得出面,结果被误会成这样。
等到印国这边的使者团抵达,识薇才露了面,依旧挺敷衍的。
印国的这一行人,有那么些是见过识薇的,只是,那时候何曾在意过这么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姑娘,就算她爹是大将军,也未曾让他们多看一眼。
而现在,她是几十万大军的统帅,手握大权,逼得他们世家人屡屡妥协,她即便对他们轻忽怠慢,他们非但不能露出高姿态摆出不快,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看她的脸色行事,他们一辈子,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然而,形势比人强,他们也不是年轻气盛的小辈儿,该忍的时候还是很能忍,该装的时候还是很能装。只要摆正了心态,将她当成同辈,甚至是长辈——她表现出的能力与如今的地位,确实能与他们长辈比肩——那么笑脸逢迎也不是太难。
识薇对这些世家人怪腻歪的,只是随便的客套了几句,就闪人了,表示正式和谈的时候,她才会出面。
一行人目送她离开,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不过这些情绪并未维持太久,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去了解边境现在的情况才是。
识薇并未刻意隐瞒什么,耐不住下面的人帮忙啊,因此,这些人想找自家人,除了王氏宗主找到了王过,其他人嘛,不好意思,人都在外面呢,毕竟现在边境往策列推进,很多地方还没有派遣官员治理,秩序未稳,需要镇守,各家都在争功呢,在山城这里的人自然不多。
这话好像没毛病,但是,仔细想想,明知道皇城中会来人,那些世家子弟怎么会不回来?如此自然怀疑是不是秦识薇故意将人阻拦在外?
怀疑又能如何,还能去找她?
识薇这会儿正跟崔宣和推杯换盏呢,虽然一个是酒,一个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