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才是真正的祸害,祸害了一个又一个,怎么不让老天早点收了你们?你们都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还有秦桓温,当年他为了往上爬,屠杀了三万无辜,冒领战功,灭绝人性畜生不如到的东西。你这老东西,知道了不举报,还说什么耀宗,还不是你这老东西知道自己在官场上呆不久了,知道儿子不成器,死死的抓着他的把柄留条后路。
他现在位高权重,打仗也能耐,只是午夜梦回时,可曾有冤魂让他不得安宁?
我也不是个好东西,我也该死,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会不得好死,我会下十八层地狱。没有下辈子的,有下辈子也是做畜生,圈里那种,真畜生。
都这样了,我就当做回好事,等儿媳孙媳知道都是你做的之后,肯定也会想要活剐了你,不过虽然小错不断,又自私自利,不过,到底不是坏人,不该因为你这样的人毁了日后半辈子。所以,就由我这罪孽深重的老太婆动手好了。”
慢慢的,再割下去,已经不流血了,显然,人已经死了,那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不瞑目。还因为极度的痛苦,以及“火烧身”,使得体表充血,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老太太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似的,继续一刀一刀的,下手越来越慢,一直到实在是没法抬手,但是,朱老头除了脸上,其他的地方基本上就没有完好的地方。
“小菊……”老太太有些僵硬的侧头,看着跪缩在角落里的人,“倒些水来,我要洗洗手。”老太太有气无力,声音低低的。
小菊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去给老太太倒了水,端过来的时候,都将脸侧到一边,半分不敢往桌子上看,水盆送到老太太面前,那手抖得比老太太还严重,水盆里的水,不仅仅泛起了涟漪,甚至溅起了水花。
老太太就跟没看见似的,将手浸入水中,仔仔细细的洗,在某一刻,小菊没能端稳,水盆哐当一声掉落到地上,小菊吓得魂都飞了,急忙跪下给老太太磕头请罪。
衣服鞋子都湿了,老太太也没有生气,只是慢慢的提了提,抖了抖水珠。“小菊别怕,你是个好丫头,伺候我这个老太婆一直尽心尽力,今晚老婆子一直将你掬在身边,也是难为你了,不过呢,我行动不便,离不了你,今晚委屈了,回头呢,就当做个梦。来,起来,扶老婆子去做最后一件事,咱们将这些肉送去后厨,洗洗干净,剁碎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后厨就该开火了,我们让他们包包子。”
已经半爬起来的小菊,脚下一软,又跪了回去。
而准备走人的尊主,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脚下又顿住。
侧头,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了一眼,他才知道,这普通人一旦爆发了,居然能比做惯了恶人的人还恐怖,毕竟吧,世上恶人不少,但是,能做到这一步的总归是少数。
老太太没管小菊,弯腰将地上的盆捡起来,将就着盆,另外拿了帕子,将桌上的肉块扫入盆中,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小菊。
尊主或许知道裴真言为什么来这里,有什么都没做,显然,是用不着做什么了。
只是这一趟也不算白来,毕竟,还是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比如说,大将军秦桓温那一场堪称他官途转折的大胜仗,原来不是敌人的尸骨堆起来的,而是无辜人。
不过,这件事与他无关,要不要处理,要怎么处理,那都是裴真言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尊主却撂挑子了,直接“回去睡觉”,虽然说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但是裴真言既然能感知周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就无所谓。
裴真言控制了身体,站在朱家外面的墙裙下的阴影里,端是风轻云淡遗世独立,只是安静的看了看朱家外面多出来的这些人,是大将军府的护卫,之前都没有,为何现在出现,他也没兴趣过问,这是君君的家事,相信她自己会处理好。
裴真言转身离去,没有遮遮掩掩,走得很是坦然,然而,偏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今晚接着另一个自己出来,来朱家走一趟,原本是准备直接断了朱家的命脉,现在倒的确是不同他出手了,朱家的气数已尽进了,此事之后,就会彻底的散了。
断人命脉,自然是有伤天和,更何况还是一个家族,对裴真言肯定是有不小影响的。
这些事情做得越多,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寿数,原本已经损了三十年,裴真言本是不在意,不过,想到可能会与君君厮守在一起,裴真言对自己的寿数就开始在意了,可以的话,他也不想随随便便的再这损了。
而朱老夫人所做的一切,他心里无半分波澜,她的外孙女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君君,也就只是君君,原本的秦识薇,裴真言其实见过,原本就是个亲缘全部断绝的命数,君君如果没占据她的身体,她依旧还是那个早夭的命数。
在识薇看来,她跟秦家人还有些因果,但是,在裴真言看来,那点联系基本上等同于没有,秦桓温他也见过,秦家的命数他心里也有数,原本若只是遭人构陷,那么在知道那三万无辜丧命于秦桓温之手的事情之后,那么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
只是,现在因为君君的存在,秦家的命数怕是还会有变动,毕竟,就算在他看来,君君跟秦家没什么关系,但是,君君到底是秦家人,脱离秦家,并非是好的选择。而且,君君有将秦耀宗扶起来的打算,那么,与秦家的牵扯就会加深。
因此,很难说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就好比谢韫,原本就不是个好命格,与君君相识才没多,就已经发生了明确的改变。
事实上不只是谢韫,跟君君接触过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改变。
而因为都跟君君有关,所以,他们的命理都不像原本那么明晰了,都只能看一个大概。
裴真言回观星殿的速度,与尊主出来相比,也并不慢,不过,明明是同一个人,而且尊主出来的时候,这完全是现在这样,都还是给人不同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裴真言行动间多了一丝飘逸感,所以说他真的不像个凡人。尊主控制身体的时候,却还是个凡人,就算是立于高处,也依旧是凡人。
裴真言回去之后,去竹楼里看了看识薇,不过,知道习武之人无感敏锐,私以为,他与识薇之间还没熟悉到他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靠近她,都不会惊动她的地步。
因此,裴真言出现得无声无息,这一点,是尊主也绝对做不到的,如果这会儿换成尊主,识薇百分百会醒过来,而裴真言甚至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在她的容颜上细细的描摹,明明如此的清晰,却什么都看不透,而其他人,明明只要看一眼,基本上就能了如指掌。当然,这人的命数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改变的,只是,一般人的改变都是很细微的。
裴真言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入神,有的事情是真的很奇妙,他跟君君认识也就那么些天,彼此间的关系却是已经到了肌肤相亲,在曾经,如果有人跟他说会有这么一天,他,大概会无视得很彻底。
看着是君君没脸没皮的强势闯入,实际上呢,还是他纵容的缘故,所以,时至今日,不是哪一方的“错”,虽然未来不可测,或许是危机重重,但是,裴真言在这一刻却有些期待,君君不是菟丝花,但是,他也想要守护她此时此刻的安静睡颜。
坐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裴真言离开竹楼,然后直接去了观星塔,在他步入的那一刻,塔内的灯就亮了起来。识薇所想没错,任何人晚上进入观星塔,里面的灯都会亮,不同的是,裴真言可以控制,就像之前那些花一样,而最开始为裴真言亮起时,也跟别人不一样。
印国的国运,他需要再好好的推算一下。因为君君这位异星来客。
识薇睡了一个好觉,定时醒过来,目光扫了扫,然后勾起唇,“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