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没有答话,但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湮琉霜知道他每次受伤都不想让她知晓,但是他在她面前又从来不会说谎,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伤口处理过了吗?”
“小姐交代的事比较重要。”
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湮琉霜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清泉般的声音多了抹冷彻。“立刻去给我处理伤口,我不想接下来几天有事让你去办时,你还是拖着这幅受伤的身体!”
“是。”
不带任何感情的应下,季云跳上亭顶消失得无影无踪。湮琉霜捏着手里的珠子,不知怎的感觉它有一些烫手。
压下心头的悸动,她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这颗珠子的内部,闭上眼睛缓缓让自己的呼吸与灵力波动达到与它相同的幅度。
当两种波动一致时,湮琉霜的意识逐渐从肉体中抽离,收拢来到了这颗珠子的内部,而后恢复成一个整体。密密麻麻的文字陈铺在这个空间里,纷繁缭乱。
湮琉霜一条一条的浏览着,天上天那些还不允许她知道的机密,那些长老们在背地里所计划的事情,那些被封锁了并在秘密进行着的追查,无所遁形的袒露于她面前。
知道的越多,湮琉霜的神情就越是冷漠。琉璃色的眼眸明明带着清晨拂过窗帘的第一缕阳光的色彩,偏偏又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亏她还是天上天的少主,若不是这次为了调查一件自己想不明白的事,而让季云暗中潜入天上天的资料库盗取信息,那些长老们瞒着她的事,她估计永远都不会知晓!
一辈子都像最完美的傀儡一样,被他们操控着,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还听信着他们的话,为那个已经逐渐腐朽的长老院奉献自己的毕生。
讽刺至极!
愤怒几乎要挣脱理智的束缚,虽然被压制住了,却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颗火种。哪怕处于盛怒之下,湮琉霜也没有忘记自己进来的初衷,她快速地筛选着,终于在一堆的资料中找到了一丁点零星的信息。
“十四年前,天上天有一男一女出逃在外,被列为首要缉拿犯,至今仍未抓捕……”
湮琉霜眼神扫过他们被通缉的原因——身份,兄妹。
“两人原本是天上天的人中龙凤,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却罔顾伦理,珠胎暗结,被天上天视为耻辱,其后在叛逃时更是焚毁了天上天几处重要的资料室……”
真相是不是像这上面所说的一样,还很难下定论。湮琉霜紧紧盯着‘珠胎暗结’四个字,眸光如幽潭,深不见底,晦涩难以窥探。
“十四年前,如果他们那时候就有了孩子,到现在,应该也是和小世差不多大的岁数,以他们的实力,孩子也必定是惊世骇俗……”
真相像是一层层闭合的同心圆,而湮琉霜却被扔在了外围的黑暗之中,只能拼接着为数不多的信息,靠着她与生俱来的智慧,去猜测接近那个有待商榷的“真相”。
湮琉霜还在思考着,周围的空间却忽然动荡了起来,虚空中的文字像是自我毁灭一般消散,黑暗争先恐后的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意识仿佛被人用一双手,强行的从这个空间剥离。
等湮琉霜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色已经变回了凉亭。珠子在她意识出来的一瞬间炸裂开,碎片割伤了她的手心,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她的裙上。
湮琉霜的太阳穴凸凸的跳着,疼痛钻心,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紧紧地贴在她的喉咙上,禁锢着她,思绪和灵魂仿佛都被尖刺裹挟,扎得鲜血淋漓。
是反噬!
她立即盘膝打坐,调息自己的气血,和那股反噬的力量对抗。轮廓美丽的脸庞失了血色,惨白如纸,滚落细密的汗珠。
亭外的风,捎来淡淡的花香,抚平了她皱起来的眉宇。疼意渐歇,湮琉霜睁开了浓密的羽睫,危险的气息在她的瞳底酝酿,最终又隐藏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
她薄唇张合,梦魇般呓语。
“你,会是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未出口的话,再有可能,也终究只是猜测。
湮琉霜简单的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心里莫名升起想要见到那个女孩的渴望。
如果她真是那两个人的孩子,那她就一定要护好她!
站起身,心口突然传来的钝痛让她神色一变,刚被压下去的反噬,又变本加厉的侵入她的身体。
四周的景物似乎都在摇晃,一片天旋地转中,湮琉霜眼前一黑,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