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什么,让谢安澜在意的是,五皇子竟从宗人府中逃走了。
焕廷登基那日,五皇子在登基大典上闹了一番,结果被关入宗人府。
不过数日之前,他竟不知怎么从宗人府逃了出来,而且没有被人发觉。一直到他公然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市上宣称,册封太子那日,那日的太子,也就是当今新帝,跟定安王府奕世子勾结起来,命禁卫军将皇帝的寝宫给团团围住,自那之后除了当时的怡妃如今的太后,还有先皇身边的赵公公,没人再见过先皇,一直到先皇病重连话都说不出来,新帝才撤了那些禁卫军,这分明是新帝为了尽快登基,暗地里谋害了先皇。
那可是京城里最热闹、人最多的街市,当时吸引了很多百姓围观,那五皇子说得声情并茂,说完之后,就迅速隐没人群不见了。
等到府衙的人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早已没了五皇子的人影。
“到底还是低估了五皇子。”谢安澜听到消息之后,就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宗人府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皇族宗亲的地方,守卫虽不如天牢严密,但也不是轻易能逃出来的。而五皇子不仅能逃出来,还能悄无声息地逃出来,可见还是有他原先的一些旧部的帮忙。没想到他们的手竟能伸到宗人府去了。
也是,焕廷自登基之后,光是整肃朝堂都还嫌不够了,哪里还腾得出手来去理会宗人府。没想到就这么被五皇子给钻了空子。
欢颜将手中的笔停下,淡淡道:“虽然五皇子从宗人府逃走了,这件事挺丢皇室的面子的,大家难免要议论着宗人府守卫不严,让那五皇子轻易地就逃走了。不过,丢面子归丢面子,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那五皇子逃走之后,今后无非就是两条路走,无论他选哪一条路,都走不通。”
谢安澜闻言微一挑眉,含笑道:“哦?此话怎讲?”
欢颜嗔他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还故意问我。”
这五皇子逃走,要么是因为担心自己以前跟六皇子争斗了那许久,如今六皇子登基,以后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只怕还会要他性命,所以干脆逃之夭夭,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不出现。
要么,就是他对皇位仍旧不死心,还想着逃离新皇的掌控,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再作筹谋,好一举推翻新皇,自己登上帝位。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欢颜觉得很有可能是第二种,不然他也不会在费尽力气逃出宗人府之后,还去到京城最热闹的街市上公然露面,故意散播那样一段话了。除了泄愤之外,最后可能的,就是他这是在为以后名正言顺地推翻六皇子而提前做的准备。
而欢颜之所以说他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是因为,他要是选择从此隐姓埋名不再露面,要么他就是永远离开大顺不在回来,如果是在大顺,到处都是通缉他的告示,除非他给自己换一张脸。如果离开大顺,也少不得要每日提心吊胆的,就算能活一辈子,这又有什么意思?没一日能得个安稳。
那他要是选择再回头来推翻六皇子呢,就更不可能了。天下之间,但凡不是傻子,谁都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更别说是朝中的这些官员了,他们个个都懂得审时度势。一个成为逃犯的六皇子,就算有人想要赌一赌,愿意铤而走险换一个锦绣前程,可是能这样赌上全家性命的,又有几个呢?终究是不成气候。
更别说,六皇子登基之后,大刀阔斧地整顿朝纲,吏治渐渐恢复清明,所有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颠覆更是难上加难。五皇子想要成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安澜含笑握住欢颜的手,接着写了两笔。
的确,昨天他就进宫跟焕廷一起商讨过这件事了,他和焕廷的意思也很一致,如今五皇子大势已去,就算从宗人府逃走,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眼下还是加紧整顿吏治要紧。
谢安澜松开欢颜的手,“我向来喜欢你的字,以后我们孩子出生了,习字的事情就由你来教好了。”
欢颜盯着自己写的这几个字认真地看了看,“你这是爱屋及乌,我倒是觉得你的字写得更好一些。”
谢安澜闻言失笑,“那你这就不是爱屋及乌了?”
欢颜也是勾起了嘴角,“大概也是。”
笑过之后,谢安澜对欢颜道:“昨天我进宫的时候,皇上同我说,等过一阵儿之后,估计会将冉修辰从翰林院调去吏部任职。”
欢颜点了点头,“冉修辰的确很出色,将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冉修辰这样的人,在先皇的手底下,也许坐不到什么高位。但是如今新帝登基,以他的能力,将来官至宰相都是很有可能的。
又过了几日之后,定安王府有客到。
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齐云舒带着自己的父母一起来定安王府道谢。
如今的齐云舒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寻常的慢慢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跟常人一般模样。只是有时候着急起来,想快些走的时候,有些吃力。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时间长了,等腿上的力量都完全恢复之后,也就跟平常人一样了。
所以他们才要亲自来定安王府道谢,此等大恩,一封信道谢未免显得太过敷衍。
其实,齐云舒的父母倒是有些尴尬,毕竟之前自己儿子曾经喜欢过世子妃,如今又过来人家王府道谢,感觉总是有些别扭。
不过定安王和定安王妃待他们倒是周到热情,定安王妃自然知道这个齐云舒以前是喜欢过欢颜的,当时在北於的时候,她可还提醒过自己儿子。
看着面前的齐云舒,定安王妃在心中暗暗道:幸好当初自己儿子顶住了,不然欢颜若是叫这个姓齐的给抢走了,那自己可得有多懊恼啊。
不由得转眼看向欢颜,正见着欢颜在那里正襟危坐着,便是连忙吩咐自己身旁的侍女,“去给世子妃拿个软垫来,在背后靠着。”
欢颜含笑道:“不用的,我这样坐着挺好的。”其实平日里她也是坐得轻松的,只是今日不是有客人在,她这个世子妃不好坐得太懒散,免得给定安王府丢了人,所以才一直这么正襟危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