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怀慈公主只以为她还在耍小孩子脾气,当即示意殿内的所有宫人都退下,方才柔着声音劝解她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那傅家公子哪里不好?不仅学识渊博,还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家里还是世代的书香门第,这无论是谁看,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可是他好赌还好色!这样的男人怎么嫁得?若果真嫁了他,那我后半辈子不就彻底毁了吗?”
怀慈公主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当即道:“这是谁告诉你的?我都已经仔细打听过了,那傅家公子自小就只知道念书,从来都是洁身自好,跟那些纨绔子弟不同,酒色财气,他一样都不沾的。只怕这整个京城都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夫婿人选了,你这是听谁胡说?”
“谁也没说,我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的?”怀慈公主诧异。
她诧异的倒不是绮华郡主出宫去的这件事,自己女儿不过是出宫一趟,这也没什么,她以前也总觉得宫里太闷,老想着出去。
但是亲眼看到傅家公子去了赌坊和青楼,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止我看到了,六殿下也看到了,九公主她们也都看到了。什么洁身自好?什么品性高洁,不过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罢了。其实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绮华郡主本来就不满意傅文清,只是怀慈公主偏看中了他,她原本想着凑合凑合也就算了。但如今她是彻底不肯了,无论谁来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点这个头的。
此时话说起来,她便接着道:“母亲您说他学识渊博,若真是如此,那他去年科考,为何只中了榜眼?状元却被别人给拿走了,而且还是一个年纪比他小的人。这也叫学识渊博吗?真要说起来,那冉修辰十四岁就中了状元,学识不比他渊博多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绮华郡主的声音低了不少,若是仔细分辨的话,还能听得出其中的羞怯感。
但是此时怀慈公主正陷入傅文清去赌坊逛青楼这个消息的震惊之中,一时并未察觉自己母亲的异常。
怀慈公主听了自己女儿的话之后,良久都没有开口。她倚在榻上,皱着眉头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方道:“这件事我且再去问一问,你先别着急,说不定是误会了呢。”
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已经多方打探过了,都说那傅家公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再合适不过的夫婿人选,怎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绮华郡主见自己母亲还没有放弃,不由得急了,“误会什么,是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误会?母亲您要是不信的话,尽可以找六殿下和九公主他们去问。我就不明白了,母亲您到底看上那傅公子什么了,论家世,他不是最好的;论相貌,他不是最好的;论才学他也不是最好的,为什么就非要让我嫁给他不可?况且,那天您也看到了,他对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连上前来同我说一句话都不曾,他显然也对我无意,母亲您又何必强求?”
“你懂什么?天下男人虽多,可好男人却没有几个,你若是不抓住了,那他就要被别人给抢走。”
“那抓住了之后呢?就如同母亲您想尽办法将父亲给抓住了,可结果呢?”
怀慈公主原本还柔和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用十分严厉的眼神看着绮华郡主,“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母亲您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其实绮华郡主对自己母亲的感情很复杂,诚然从小到大,母亲对自己都是极尽呵宠,自己自然是感激并且亲近母亲的。但是母亲与父亲却并非是像外人所知道的那样和睦。
所谓的夫妻恩爱,不过是母亲刻意制造的假象罢了,一个昨天刚买的簪子,却跟别人一脸娇羞地说是父亲送的。出去同别的夫人闲话家常,偏要父亲亲自来接不可,却还要同旁的夫人说,是父亲体贴,主动要来接她,她说不用父亲还不肯,惹得其他夫人一脸艳羡。
父亲虽然不愿,却也只能无奈配合。
时间长了,外人都说父亲和母亲很是恩爱和睦。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冷淡,只有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才真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