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嬷嬷应了一声。
孙嬷嬷心里叫苦不迭,手上也不敢松懈。
比起冰冷的棒槌,这肉做的手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二十下很快打完了,孙嬷嬷满嘴是血,风一吹,就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赵嬷嬷,如何?”
“回七姑娘,都是认真打的。”
倒不是赵嬷嬷要包庇孙嬷嬷,她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一向没什么交情。是这孙嬷嬷下手真的狠,一下一下打在自己嘴上,力道都是实打实的。
她赵嬷嬷也犯不上去难为一个浣衣坊的管事。
君见云看了半死不活地孙嬷嬷一眼,也不让她起来,仍由她跪在地上。她转脸看向司棠。
司棠方才见了孙嬷嬷自打嘴巴的样子,觉得很是痛快。她进了这浣衣坊,没少受孙嬷嬷的苛责,如今终于有人能制住这泼妇,她心里自是喜不自胜。
只是一想到一会儿七姑娘走了,孙嬷嬷要将方才受的气、苦十倍于她的身上,她的眼神忽而又暗了。
“司棠,你今年多大了?”君见云温柔地问。
君见云为司棠出了气,司棠对这位姑娘自然是有好感的,纵然心中有所思,也是认真回答着:
“回七姑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四岁了。”
“十四岁,”君见云喃喃道,“倒是比凌芳、绿萝两个小几岁。”
司棠不知君见云说的凌芳、绿萝是何人,只是垂首听着。
“司棠,我问你,今日若是让你跟了我,你可愿意?”
赵嬷嬷一愣。
孙嬷嬷愕然。
司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君见云。
君见云今日穿的是一件蓝色长衫,外罩雪白色斗篷,一张脸巴掌大小,肌肤吹弹可破,容颜妩媚妍丽。
“七、七姑娘?”司棠有些激动。
孙嬷嬷一听这话,可不得了!
她儿子为了司棠这个狐狸精摔断了腿,这笔账她还没从司棠身上讨回来呢!
她早就答应过张强,年关便把司棠给他,如今若是司棠跟着七姑娘去了,她还怎么和自己儿子交代!
不行,绝对不能让司棠走!
孙嬷嬷急得忘了嘴上的痛,跪着用膝盖爬到君见云跟前儿,道:“七姑娘……”
君见云嫌恶地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方才的痛还不够你受?”
孙嬷嬷心悸,抬着的头缓缓低了下去,不再说话。
君见云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孙嬷嬷,只看向司棠。
“你可愿意跟着我?”
司棠猛点头,高兴地几乎哭了出来,“愿意!奴婢愿意!”
君见云看向孙嬷嬷,对司棠说:“我听闻这孙嬷嬷因为她儿子的事,平日里没少打骂你。你如今是我房里的人了,身份自然比她高贵,今日我替你做主,你还有什么想对她做的,今日一并了结了吧。”
这话便是告诉司棠,今日可以报仇了。
孙嬷嬷跪着,身子突然抖了起来。
司棠愣了愣,看向孙嬷嬷。
孙嬷嬷满嘴是血,血水黏黏糊糊的吊在她嘴上,有些已经落到了地上,与青石板上的水混在了一起。
司棠转头看向君见云,摇了摇头。双目清澈纯粹。
司棠并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她不过是想起了张强对自己的垂涎,想起这位赵嬷嬷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对自己拳脚相加,她觉得恶寒,觉得恶心,她跟本连碰都不想碰这个女人一下。
如今七姑娘要将自己从这地狱一般的地方带走,她才不愿意与孙嬷嬷多做纠缠。
“如此,你便跟着我罢。”
说罢,君见云转身,迈着步子离开了。
司棠忙起身,迈开脚就要走,她纤细的脚踝却被握住。回头一看,孙嬷嬷满嘴是血,目光凶狠地看着她,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司棠愣了愣,有些害怕,甩开孙嬷嬷的手,一路小跑跟上了君见云。
回到拨云苑里,君见云吩咐人带司棠去换衣裳,又叫人去管家那边把司棠的卖身契取了来。
凌芳与绿萝两个嫌恶地看了司棠一眼,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姑娘怎么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一个人?”凌芳道。
绿萝摇了摇头,“看她身上穿的衣裳,像是浣衣坊的人。”
“浣衣坊?那可是下等丫鬟呆的地方,身份比外门那些守夜的婆子身份还低,姑娘怎么将她带回来了?”
“那谁知呢?姑娘做事,向来没理。”
“也是。”
……
东阁,君见云坐在桌案前,翻着书页,赵嬷嬷在一边劝道:
“姑娘,端端的,你怎么把一个浣衣坊的人带到院子里来了。那司棠还不知是什么底细,若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这房里短了东西可如何是好?姑娘您这边若是觉得少人伺候了,同大娘子说一声,那正经买回来的女子哪个不比她好?”
真是贼喊捉贼。
“再者说了,”赵嬷嬷可谓是苦口婆心,“姑娘,这浣衣坊的人什么规矩都不懂,如何服侍好姑娘您呀,姑娘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