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至少咱这半年,一日里应该能吃上一顿细粮吧?”宋福生问宋阿爷和牛掌柜,这俩人记账,秤的斤数心里有数。
宋阿爷虽然心里有数,但是想的是,要不要把这些细粮运到镇里换粗粮,毕竟,他们就是个老农,啥身份啊?吃好的。所以没回答,回望宋福生表情踌躇。
牛掌柜倒是干脆,笑着道:“是,姑爷,要是算下来还得多。今日他们共运来,精米21石,细面16石。”
宋茯苓在旁边听的瞪大眼,买粮那事儿是她操作的,在现场知道一石精米多少斤,一石细面多少斤。
所以,她马上心算了下:21石就是2600斤左右呗,16石细面就是2300斤左右。恩,那伙人一个月得给他们4900斤细粮?发了发了,等于那伙人供他们吃粮食就得花37两银钱。
宋福生也看大伙笑,问大家,都听见了吧?往后半年,每日里,要么能吃顿细面馒头,要么就能吃上一顿干饭,所以你们啊,别忆苦了。
往后,咱的日子,也绝对和以前不一样。
大家伙震惊。
只记得往屋里上秤背粮食,没想到这么多。
这代表着,往后他们吃粗粮成了“配菜”?吃细粮成了平常事?
我的娘,福生,每个月都能给这些?你确定?
一个个都不怎么淡定了。
宋福生说是啊,他讹人讹来的。
能讹成人,一,感谢米寿。
宋福生招手叫来钱米寿,给搂怀里说,这孩子是老天眷顾的娃。
钱米寿,本来好好啃锅巴呢,被姑父叫来搂怀里一下子呛了,呛的小脸都红了。
宋福生不以为然,一边捶着钱米寿的后背一边继续告诉大伙说,我们四口人进城,俺们仨谁也没看到。就他,能碰到小将军,完了还能和人唠上瓜,呱呱地就将咱有救济粮没发的事儿说了。
所以:
二,感谢小将军。
小将军,咱们这伙人的命中贵人啊,然后将来龙去脉讲了一番。
这是宋福生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知大家,我们有救济粮,救济粮全是粗粮。
粗粮算下来,老人孩子壮劳力的斤数不一样,反正所有的加一起,差不多每个月能发20石左右,没多少,平摊到人头上不够吃,也就吃个半饱,自个也得买粮。官府能给发六个月。
但是,就这每月价值不到20两银钱的粗粮,就这官府给发的只能吃半饱的粗粮,也被这任家村的里正给拉走了,拉哪去了不道。
如果不是遇到小将军,咱们啊,就只能暂时认了,要不回来,指定是要不回来,他不会承认,除非去见官。
见官很难,谁告打谁三十大板,打完之后官府才审理。就是里正他大儿子,来的那位任子苼,侯府姑爷,又在奉天城当官,咱能告赢吗?人家和童谣镇的县令关系极好。
宋福生掰开了揉碎了,将任里正的关系网说了一遍。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大家唏嘘,而是想让大家心里有底,别看咱这次讹人成功了,那只是万幸的事儿。
想官府为民作主,想讲公平,很难。我们能讹人成功的关键是小将军,而不是因为咱们占理。就是这世道嘛。
宋阿爷抽着烟袋,在烟雾中眯眼,原来事情经过是这样。
别看他昨日已经听了福生嘀咕几句,但是具体不明,今个才算真的晓得。
宋阿爷在心里琢磨着:小将军既然不是小将军了,是国公府少爷,那要不要和福生商量下,赶明种了那个叫什么蒜黄的,要是真种成了,要不要给国公府送些。唉,他们趁啥?只能将自个种的送去些。蒜黄,应该是稀罕物吧?
大家伙听完分几种反应。
一种是像宋阿爷一样,纷纷感恩,小将军一次次帮他们,咱都不知该咋报恩。好几个老太太说,都想给小将军供长生牌位。真的,供起来不过分。
一种是脑子快的,像宋茯苓那样喜爱算账的,马上就反应过来问:
那位里正老鬼,臭不要脸的,他占了咱20石粗粮,结果搬起石头砸了他自个的脚,还了咱拢共37石细粮?他想每月占20两银子的便宜,结果眼下每月得给咱送来37两银钱的粮食,是这么个帐吧?啊哈哈哈。
最后一种是破口大骂的,饭都不吃了,就咬牙骂。
马老太是典型代表。
骂刚才雷怎么就没落下来呢,那位里正听了怎就不心虚,个脸皮厚的,还敢坐家里炕头。
要是当时知道就得挠他,还给他草席子取暖?就得给他扒光了扔河里冻死他个瘪犊子。
一提河里,好几个老太太一起七嘴八舌骂道:“就不该捞他们,就该淹死这些瘪犊子,让老天将他们收了去。估计河神就是晓得他们罪孽重,所以筏子才翻船。”
有冷静的立马劝道:“不中,不能让他死河里,还是来见咱们死的,到时候他死了,指定沾包赖。”
米寿很困惑,大大的眼睛直扑闪。
他已经紧紧地捂住小耳朵了,可还是能听见,并且一下子就记住了。
可是,姐姐和小将军都不让他学骂人啊。
他该怎么办,好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