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地方,有关的没关的,串联的,拉扯的,相互交流沟通的等等,国朝所有对阆州轨道事务的反应,在皇城司加大人手的情况下,每日都有信息汇总在赵曦的案头上。
赵曦也不怎么轻松。
这事没法轻松。赵曦也清楚,这是一次地方和朝廷的利益冲突,是国朝利益和士族阶层的冲突,也是当下朝臣的纠葛焦点。虽然赵曦是基于朝臣们并不一心的情况下,在决定挑起这次调查。但是,他是真需要掌握朝臣们的动态。他赵曦还没有以一己之力硬抗整个士族阶层的想法。
总体来说,不怎么乐观。
皇城司汇总上来的情报,基本上都持着观望的态度,也可以说整个国朝的朝臣,几乎都不看好朝廷的这次调查。
确实,即便调查出结果又怎样?官家拿什么理由来处置阆州陈家?
从大宋刑统,到新出台的监察法令,没有一项可以针对阆州陈家来定罪。官家也不能任意的对陈氏加罪,否则将是整个朝堂的灾难。
贪渎吗?没有。枉法吗?更没有。陈氏只是在自己投资的项目里受益,在情也在理。
不管是锰矿,铜铁矿,以及到后来的水泥厂,羊毛纺织等等,官家一直是这样的。总不能说遇到朝臣这样就不允许了吧?
其实,最大的焦点是,一旦官方形成调查结果,而没有具体惩处方式时,就是国朝各地开始向工坊城索要这些权限的时候。
大家都明白,到在等着,都希望陈氏在阆州轨道运营中,没有让朝廷抓的住的把柄。这也是从开始朝臣没有任何声援阆州陈氏的原因。
至于阆州轨道价格非身份,分阶层,分货物种类收费,在朝臣们看来实属正常,没人对此有异议。
大家担心的是,陈氏为维持这个计费方式,私下里做过一些犯忌的事,使用过一些触犯刑律的手段。谁也不想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介入,谁也担心惹一身骚。
轨道运营,最为忌讳的是战马和挽马的问题。即便是工坊城主导的轨道运营,所有的马匹也都是退役的战马,或者挽马。倘若阆州陈氏,在轨道运营中拥有战马······这不是个小数字,足可以以律定罪。
阆州,那是在成都府,那是可以与吐蕃勾连的,也是可以与大理勾连的。私贩战马,或者用铁器交换战马,朝廷真不愁定个罪。
还有,轨道看护的问题。朝廷是有专门的轨道兵的,用来维护整个轨道不被盗抢。朝廷的轨道兵,对于盗贼是杀是埋,那是朝廷赋予的权利,但是,阆州陈氏却没有这样的权利。倘若阆州的轨道运营,涉及到了人命,别说是一门四进士,就是一门四宰相也一样被朝廷拿捏。更何况阆州陈氏已经不再有往日的荣光了。
至于维护轨道马车上的治安问题,同样也存在各式各样触犯刑律的可能······
也不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比如富弼,就有感同身受的觉悟。虽然他不能像官家那样了解各方面的信息,但是,他一样对于朝堂及地方的这股风有感应。
这是将朝廷放在进退维谷的态势下了······
所以,富弼给儿子去信了,走的是民用的驿站渠道。
“父亲大人在上,儿叩拜。孩儿任职在外,请父亲大人谅解孩儿不孝。······关乎阆州轨道案件,此乃监察衙门的职责,更是我成都府监察衙门的责任。具体案情调查情况,孩儿职责所在,恕孩儿无权透露······”
这就是富弼得到的回复······都教训开他爹了。富弼这时候,更有了另一个担心,担心成都府的李常把儿子埋进去,导致儿子成了这次事件的牺牲品。
因为,富弼从儿子的回信中,能感觉到那种斗志······
富弼又找机会单独奏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