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郎这个话,怕是得跟陛下通禀一声吧?”
只略一迟疑,沈太后连连摇头:“不能说。离珠不让阿镝在外头说这件事,想必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陛下的心胸你是知道的。罗相又在大宴上公然辞职,其实就是逼着陛下留他。这一条,皇帝心里,肯定是介意的。
“若他知道了罗大郎这个话,如今还不相干。
“但韩氏早晚是要清理掉的。等到天下太平时,罗相万一哪一句话哪一件事做得不如了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意,只怕他就该把这句话翻出来,至少一顶藐视君上的帽子,罗家是摘不掉的。
“罗相虽然治家上有不足,但也是从先帝到现在,鞠躬尽瘁了三四十年的人。偌大的岁数,满头的银发,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到了最后,反而没了下场。”
椎奴默然了许久,点了一点头:“太后顾虑的是。”
“一会儿吃晚饭就说吃晚饭,这件事不许再提了啊!”沈太后忙又告诫椎奴。
这件事,似乎就要这样轻轻悄悄地过去了。
但到了第二天,早朝散了,永熹帝回宫让潘皇后服侍着换了常服,然后去了御书房忙碌。
潘皇后却诧异起来,忙命青诤去梨花殿给沈沉传话:
“罗相今日请了病假。让人去问时,说是罗家大郎夫妇自幼长在祖籍,在京城水土不服,总是生病,所以今天晨起城门一开,已经打发了他回老家了。
“然后说罗相去送了送,寒风中站了一时,所以病了。
“怪事的是,曹相今天散了朝,求了皇帝,赏了曹家大郎一个出身,三天后就去西齐边境,跟着征西军,做文书去了。陛下讶然,却也准了。
“再打听曹家,说是曹家大娘子病重,已经无力照看她那三个孩儿,两个小的已经送去了老夫人身边。一个大的今天就出发,去嵩阳书院求学……”
沈沉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呃?
青诤看着她眨眼睛,满面不解。
“话传完了?阿镝,替我送客。”沈沉的心情还是不大好,懒得应酬青诤,起身便去拿了一个弹弓,去了花园。
阿镝笑嘻嘻地上前挽了青诤的胳膊,一路送她出去,一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说了一遍,又偷偷笑道:“二位相爷当机立断。
“不然,我们郡主就算放过了,只怕钟郎也会绞尽脑汁再收拾他们两个一顿。更何况,陛下只怕还不知道吧?若知道了,哪怕就是逃走,想必也得先被陛下打一顿再走!”
青诤听得眉飞色舞,也跟着偷笑:“这行事,倒像是皇后娘娘出阁前的……”
忙又噎住。
两个大丫头对视一眼,各自捂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