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肩上担的,不仅是自己的生死荣辱,还有萧家,还有寒亭。
“你是萧家下一任家主,所以寒亭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百年寒亭,天下世家大族议事决事的最高处。萧家用了三代人,拼死保住河北道、扼守幽州、抵抗北狄,才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寒亭才会在我刚刚十六岁的时候,就交到了我的手里。
“如今我需要计算的,何止是余绽一个人的生死?我时时刻刻需要计算的,还有你的生死,大伯父大伯母的生死,太后、皇后、太子、韩震、曹罗二相、甚至是严观。”
萧寒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抬起头来看向萧韵,“我不计算,就看不清天下大势,猜不透下一步局势走向,也就握不住寒亭。
“交在我手里的东西,即便是根草,也绝不会灰溜溜地还回去,更不会让它断送在我的手里。
“三十六,若没有这点子骄傲,我哪里配姓萧呢?”
说到最后一句,萧寒笑了笑。
可就这一笑,笑得萧韵脸色苍白,天旋地转。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失神地喃喃:“寒哥你累了,你歇着,我自己玩去了。”
“好。”萧寒一口答应,绝不留他。
眼看着萧韵跌跌撞撞地出去,收好东西的阿寻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问:“要去看看么?”
“不用了。”
萧寒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神情间有一丝疲惫,还有一丝厌烦。
“两年而已,钟幻已经成了钱家台面上的执事之人,余绽则一跃龙门成了太后的义女当朝的郡主。
“只有小三十六,还是两年前那个恃宠而骄的孩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下飘摇,已经初见端倪。说不准,西齐就要遣人过来,明着暗着,一边抢夺寒亭的主导权,一边抢夺大夏的人才钱物。
“小三十六若是再不长大,还真就像是太后娘娘所说,他就别留在京城了。会更危险。他还不如回幽州去,至少大伯父能保住他的性命。”
顿一顿,长叹一声,“可若真是一直长不大,萧家可就早早晚晚,会断了香火……”
阿寻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你不姓萧么?小公子不行,不是还有你?萧家总归是有能者居之的规矩。你把萧家接过来不就完了?
然而这个话,阿寻知道是绝对不能提的,便转开话题:
“那,那位四小娘子,今后……”
“今后,她就安全了。”
萧寒笑了笑,满面的冰寒终于春风化雨,都变作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