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着这情形,还都挺狼狈的?
余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便让锤子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前头出了什么事情。
“别是哪儿闹山贼吧?”阿镝忽地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余绽屈指敲在她头上,笑骂:“这才几天没事做,你就憋得慌了?竟盼着这种事?”
阿镝摸着头嘿嘿地笑。
一时锤子回来,气色慌张:“小娘子,往前不到百里,就是大河。今年桃花汛来得早,地方上防卫不力,决堤了!”
什么!?
余绽猛地挑高车帘,露了脸出来,失声:“决堤?死伤如何?”
“说是十室九空!”锤子脸上汗都下来了,脸色大变,“如今过来的都是先跑出来的有钱人家,恐怕后头就是大批的难民了!”
大河是余家入京的必经之地。
若是大河决堤,并且灾民遍地,那自己这一行人,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饿急了眼的人的劫掠对象!
“速去报给大郎君二郎君!”
余绽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脸色沉了下来,立即放下了车帘。
自己虽然衣饰简单,但如今头上也还插着两根玉簪。阿镝也戴着两朵米粒珍珠串成的珠花。
真让难民看见这标志着“有钱、有粮”的装扮,怕是转眼间就是杀身之祸。
阿镝见她伸手把玉簪拔下来,立即醒悟过来,自己也忙除了珠花,又问:“小娘子,我去跟娘子们知会一声,赶紧也都换了素净装扮吧?”
“不用。再等等。大郎君必要停下,大家商议的。”
余绽摇头。
果然,不一时,余家车队便在路边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
余笙和余简的表情都有些难看。他们半生都在幽州甚至更北边,根本就不知道水灾的厉害。
只是依稀听说过,那是人间惨剧。最恶劣、最丑陋的剧情,都有可能上演。
剩下的余家其他人就更不要提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惶恐不安四个字。
这样大家沉默,可不是什么好事。
余绽不想等了,开口道:
“咱们家本来就在守孝,这样富丽堂皇地赶路只是为了朝廷的颜面。我想换回孝服。”
余笙和余简听了这话,一惊,对视一眼,同时又都看向余绽,先瞧见了她头上身上的金玉饰物已经全都摘了下去。
余笙第一个醒悟过来,忙道:“极是!我的孝服是穿在里头的。”
“还有马车。”余绾也反应了过来,咬了咬嘴唇,“嫂嫂和我的马车上装饰颇多。一时间改不了,父亲,不如,不如跟往北去的富商们换一辆不起眼的。”
余笙连连点头。
“要不咱们分开走?”余纬也琢磨着问,这样似乎更不起眼些。
“不可。”余简忙拦阻,“人多势众反而安全。”
三言两语,余家便都定了心。
各自去马车上换了孝服。
跟着入京的下人们,也都纷纷换了素净衣服,腰间系了孝带子。更是将扔在箱子里的粗麻布幔拿了出来装点车辆马匹。
不过半个时辰,余家的车队便成了白漫漫一片。
逃难的人们再也不会睁着妒忌的红眼打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