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音刚落,整个人便重重地砸在怪石嶙峋的乱石堆上,晕死了过去。
直至祁汜晕死之际,他的双臂依旧紧紧地箍在我腰上。我费了好些力气,才掰开他的双臂,从他身上趔趄爬下。
回眸怔怔地看着嘴角依旧淌着鲜血的祁汜,我心里亦生出些许歉疚。
自墨染尘逝去之后,我便很怕再有人为我受伤,为我所累。
情债难还,一旦欠下,余生难安。
“女施主,你在何处?”
天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些许的焦灼,似在苦寻着我。
我眉头一拧,再不愿同天弋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女施主,此处甚黑,休要乱跑。贫僧头顶尚有微弱佛光照路,你站着别动,等等贫僧!”
天弋拄着九环锡杖,疾步寻来。
我瞥了眼昏迷不醒的祁汜,心下思忖着这只是浮生一梦,于是便撇下祁汜,避着天弋遁逃而去。
然,没走几步,我又被一双枯瘦布满褶皱的手擒住了肩膀。
“谁?”我快速转过身子,悄然拂去按压在我肩头枯瘦的手。
我定睛一看,眼前之人不正是孟婆!
她不在鬼蜮呆着,怎的跑这里来了?
“小娘子,孟婆喂你喝汤!”孟婆笑容可掬,朝我招了招手,尤为殷勤。
“此汤可美容养颜?”我瞥了一眼她手中黑糊糊的孟婆汤,随口一问。
孟婆摇了摇头,“此汤虽不能美容养颜,但可忘忧忘情,滴滴皆是精华!”
“我不需要忘情。”我如是说着,转而绕过孟婆,朝着她身后骤现的光洞阔步走去。
“哼!你们不喝,老婆子我自己喝!”孟婆忿忿言之,转而引颈将自己手中的孟婆汤一饮而尽。
你们?
这一方黑魆魆的地域之中,人烟寥寥,方圆十里都找不出一个活人。眼下,祁汜尚还在昏迷之中,天弋亦未赶到。那孟婆口中的“你们”,难道指的是我和容忌?
思及此,我快步折返,紧扣着孟婆干瘦的肩头,急急询问道,“孟婆,除却我,今日你还见过旁人?”
“嗝——”孟婆打了个饱嗝,布满褶皱的脸上旋即又绽开了菊花般的绚烂笑容。
“小娘子!孟婆喂你喝汤!”孟婆满脸推笑,一手端着又蓄满孟婆汤的瓷碗,并将之殷勤地送至我面前。
“………”
我满头黑线,竟忘了孟婆喝多了孟婆汤,只剩下七秒的记忆!
罢了,问了也是白问!
失望之余,我又不甘心地看了眼笑容可掬的孟婆,企图从她身上发现些蛛丝马迹。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还当真给我发现了容忌所留暗号!
我瞅着孟婆手腕处的点点墨迹,心生狐疑,连连夺过她手中的汤碗,掰开她的手心细细端看。
“王宫随侍……”
王宫中的随侍除却宫女,似乎只剩下宦官了呀!难不成,容忌当真成了太监?
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若当真如此,我怎么办?
孟婆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柔声问道,“小娘子,要不要孟婆喂你喝汤?”
“喝个头啊喝!我夫君都成太监了!”
我哭丧着脸,悄然在自己手臂上写下“今生只愿嫁太监”的豪言壮语,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栽入孟婆身后的光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