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十分喜爱的《洹鲸志》和《三十三号记录员》出自秦三月之手。</p>
“或许吧，能起到作用最好。”</p>
“这本书你打算取个什么名字？”</p>
“叫《穗妹》怎么样？”</p>
“啊，不要！太害羞了。”</p>
秦三月笑了笑，“逗你的。”</p>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白穗倦懒地缩着身子，“不过，真的取个什么名字呢？”</p>
“《世界与万物的关系》怎么样？”</p>
“不怎么样啊。这名字不吸引人，听上去跟上殷的论述文差不多。我觉得啊，还是取个能吸引人的好。”</p>
“那就《在人间》。”</p>
“什么啊，随笔杂谈吗？”</p>
“那你说取什么好。”</p>
“就叫《姬月笔下的世界》。”</p>
“这么直接？”</p>
“‘姬月’这个名字就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全天下有多少追随者。大家等你第三本书都等了十多年了。”</p>
“听上去也没那么坏，也行吧。”</p>
“肯定大卖的！”</p>
“卖的钱就给你咯。”</p>
“我才不要。”白穗努努嘴，“等书印刷好了，我肯定要买第一本！”</p>
秦三月笑了笑，然后开始对《姬月笔下的世界》进行收尾。</p>
一本书的收尾是考验一个作者技巧和笔力的时候，这好比修房子的盖顶。盖不好顶，外面再好看也不会有人进去住。整书垮掉的情况，对于不少作者而言，都遇见过，也是十分难以解决的。这就有了争论，到底是作者理想下的收尾好，还是读者理想下的收尾好，在小说界历来没个答案，也就导致许多作者更加情愿留一个开放式的结尾，供读者想象，那两方都没什么争论。</p>
但秦三月不是这样的作者，她笔下的世界一定是她笔下的。一个世界的故事，从来不会结束，自然谈不上收尾，但是阶段性地展示一种逻辑与思考，是由结尾的。</p>
这本书里容纳了秦三月对世界与万物之间关系的思考与辩证。她并不谦虚，清楚地明白，这本书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人们对世界的认识，只是这种认识是向更好转换还是更坏，那就是人们自己的事了。</p>
一把锋利的刀，有人用来切肉，有人用来杀生。</p>
整晚过去，书终于写完，角落处的熏香也刚好烧完，小暖炉里只剩下零星点点火。白穗在旁边打瞌睡，身上裹着一张毛毯。</p>
秦三月起身，松了松浑身筋骨，然后走到白穗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p>
“嗯……”</p>
白穗嘴里发出软哝的声音，眯开眼睛。</p>
“睡好了吗？睡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了。”</p>
白穗立马坐起来，清醒得很快。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雾气还没散。</p>
“都在这儿住了一年了，突然说要走，还真舍不得。”</p>
“那你留在这里也行。”</p>
“算了，没有你，我留在这里干嘛。”白穗干笑一声。</p>
两人收拾行装，便出发。</p>
临行前，白穗问：“这房子怎么办？这可是我们的心血之作啊，这么好看的房子。”</p>
“留在这人吧，就当送给有缘人了。”</p>
“真是便宜别人了。”</p>
“你又不损失什么，这么较劲儿干嘛。”</p>
白穗无奈点头，“希望下个人好好爱惜才是。”</p>
“走啦。”</p>
她们一步踏出，消失在雪地里。</p>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中州学宫。</p>
秦三月不需去跟山下的看门童子打招呼，直接以御灵之力去呼唤李命。</p>
李命立马知道，那位以一己之力湮灭九重楼的姑娘来了，并且，她还是叶先生的学生，关系着世界之谜。</p>
李命眨眼间便来到两人面前。</p>
“见过长山先生。”两女礼貌地打过招呼。</p>
“客气。”</p>
李命笑道：“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吧。”</p>
“神秀湖一别，便没见过了。”秦三月说。</p>
“神秀湖的事情，我还没能感谢你。”</p>
“不必。”</p>
李命的确老了很多，看上去便是一只脚踩进六十岁的人了。</p>
“那今次，来此地，是为何事呢？”</p>
秦三月大大方方地说：“使徒要来了。”</p>
李命立马严肃起来，“还有多久？”</p>
“就在今天。”</p>
饶是历来冷静的李命，此刻也经不住眉头颤抖，“今天？”</p>
“而且，就在学宫之中。”秦三月望着大山。</p>
当秦三月说出这句话时，李命心中渐渐明了。他已经有答案了，这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错离感。</p>
“倒真没想到，我儒家居然成了豢养使徒之地。”李命眼神恍然。</p>
秦三月摇头，“这不是儒家的过错，没有谁需要为此负责。”</p>
“那你……你是要还本归元了吗？”</p>
“嗯。”</p>
“叶先生，在不久前来找过我。”</p>
“他有说什么吗？”</p>
“他说，曾经的他对这个世界持最大的悲观态度，觉得到最后，还是需要他解决一切，但现在，他有理由相信，一切都还有希望，因为这座天下有许多为之而努力着人。”</p>
秦三月低眉，“他有说他要做什么吗？”</p>
“没有。”</p>
“这样啊。谢谢长山先生。”</p>
“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见见居心吗？我感觉她很想你。”</p>
秦三月笑道：“当然，我就是为她而来。”</p>
白穗好奇问：“是之前武道碑第二名的居心吗？”</p>
“正是。”</p>
“原来你们认识啊。”</p>
“啊，我没说过吗？”</p>
“没有。”</p>
“我记得有吧。”</p>
“肯定没有！”</p>
“唉，都一样啦。”</p>
“不一样！”</p>
两人稀里糊涂，吵吵闹闹地上了山。</p>
李命颤抖着吸了口气，心想，真正的劫难，终于到来。</p>
他望着天上，低声喃语：“你们还在等什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