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终于放过了自己。
她很高兴对青年也有一种错觉。
也许每个人都会阶段性地产生错觉吧。
她对长孙晟的错觉因此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玉儿转移话题道:“先生呢,先生怎么没有前来?”
“我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长孙晟冷峭的脸上浮现出一片暖色问道,他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是我太急,一次问你两个问题,你肯定会忽略跟自己有关的额那个问题。你长孙晟肯定在心中说:我为你玉儿公主所做的一切是不求回报,而且是无怨无悔的。不,我不需要你的隐忍,你我之间无须隐忍。”玉儿突然之间有些生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甚么生气,自己的情绪正是糟糕,越来越敏感而无法控制。
她后悔了。
她不该生气,尤其是不该对任劳任怨地为朝廷尽心尽力的长孙晟生气。
他不止对朝廷任劳任怨,对她宇文玉儿何尝不是任劳任怨啊!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曾经对她如此地好,但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变得很是消沉,连带对她也疏远了许多。
父亲一次酒后对她说道:“你太像你的母亲,我一见到你便会想起你的母亲,想起与你母亲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所以……”
父亲没有再说下去。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想父亲没有说完的那一句话,多半是想说:“……所以,一见到你我便变得十分的忧郁。”
或者是想说:“……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
也许还会有其他的说法,但不会脱离这个窠臼。
“一旦长大了,我会问父亲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是甚么。”
当时她便在心中如此立誓。
到年底她便满16岁,她完全可以郑重其事地问父亲这个问题了。
想到这里,她觑了一眼长孙晟,当年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与父亲闹着别扭,现下,她不想与长孙晟闹别扭。
“对不起,我是不是有些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刁蛮?尤其是被封为‘千金公主之后’,我自以为是皇朝最重要的角色……”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低下头。
长孙晟摇着头道:“我不觉得你刁蛮,如果你一定说是刁蛮,那么好,我很喜欢你的刁蛮!如果你是一个乖巧十分的女子,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宇文玉儿了。”
他无限爱怜无限宽容地瞧着玉儿,补充了一句:“你刁蛮也好,乖巧也好,都是我蛮喜欢的样子。”
玉儿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为甚么要哭,难道是被长孙大夫感动得哭吗?难道,难道是因为他一语不发地走了而哭吗?”
玉儿咬着嘴唇,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自从与李温将军私定终生之后,她就没有断过眼泪。从一个死倔死倔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长孙晟魅惑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宇文玉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些甚么。
他发现玉儿头顶的朝天馆歪了,泪眼婆娑的玉儿因此显得有些滑稽。
他令人难以察觉地笑了笑,伸出双手扶了扶玉儿的青玉朝天冠。
玉儿抬起头望了一眼长孙晟,控制不住地扑进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