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说笑了,您等几位贵客年轻力胜,黄老年老体迈,小女子青瑶替我家主人赔罪三杯。”只见搀住黄万里的姑娘嘴上不饶人,还未等崔含章喊来宋卿卿和楼晚晴,便直接自斟自饮,三杯酒一气呵成。
“好,青瑶姑娘好酒量,巾帼不让须眉,黄老先生有此女婢,真是让崔某羡煞啊。”崔含章忍不住击掌赞叹道。
“不过,你算哪根葱?”崔含章陡然厉声喝问。
出门在外,以势压人,崔含章如今文武运加身,又兼执掌太康城生杀大权,但凡借势之人都是气势如虹,更何况本尊乎。他当然不在乎小小婢女代替主人挡酒的事,但他就是要给鸣金楼下马威,找茬也得找的理直气壮。
“小小婢女,太不懂规矩,主人教不好,哥几个受点累,亲自教一教。”霍光此时言辞犀利,一句话便把黄万里给逼到墙角。
“啪”,一个耳光扇在婢女脸上,黄万里心理一惊起身一巴掌扇在贴身女婢脸上。
“还不滚下去,在这丢人现眼。”
“几位公子,黄某管教无方,自罚三杯。”黄万里自始至终都是笑脸相迎,这倒是让崔含章不好继续下手了。
“哎,黄老先生严重了,如此忠心护主的姑娘,崔某只有羡慕的份,怎可辜负?”崔含章用手臂按住要继续喝第二杯酒的黄万里,一脸诚恳的说道。
“崔探花说的哪里话,如不嫌弃,老头子将她送到府上,早晚服侍在左右。”问弦知雅意,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
“我看行,崔大哥公务繁忙,身边没个贴心丫鬟照顾怎么行,正好成就一段红袖添香的美好佳话。”褚康未等崔含章点头,便帮着答应下来,果然都是早早混迹在场面上的二世祖,仿佛崔含章肚子里的蛔虫,配合的默契十足。
“扶摇姑娘一颗心都牵挂在黄老身上,含章就不夺人所爱了,不知另一位姑娘可愿意拨冗来崔某小莲庄小住几日,帮着调教调教家中的粗鄙丫鬟使女,免得日后丢了面子。”崔含章到没真的想将她据为己有,实则是想调查清楚她与卓四娘的关系,暂借几日而已。
“探花郎切莫客气,青瑶就跟着探花郎好生伺候,若是以后有幸服侍于床笫,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乌兰还需要再调教调教。”
崔含章敏锐的捕捉到眼前这位乌兰姑娘眼神深处不易察觉的一丝不屑,这种不屑应该是本性中自然而然的流转,虽然隐藏的极深,但骗不过他。这种感觉确实很像当年的卓四娘在九月霜小店中的秉性,而且黄万里在转
送乌兰的事上有些反常,同样的两个婢女,在说起送人的事上,黄万里表现得略有不同,杀伐果断之人不该如此,莫非另有隐情?
“黄主事这话大错特错,若不是亲手调教,日后怎么能是个可心人呢……”茹竞秀一句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结果褚康霍光则是直接动手将乌兰姑娘拉了过来。
“瞧,这样一来你们二对二,公平了。”
黄万里眉毛挑动,似有怒气在滋生,蔓延,但最终又隐忍了下去。
乌兰则是脸色有瞬间的怒容,但也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崔含章就故意装作没看见。
“黄老先生大可放心,竞秀他们闹着玩而已,君子不夺人多爱。含章暂借乌兰姑娘一晚,天亮之前必将完璧归赵。”崔含章此时做事多少留有余地,话锋一转,便将她们的顾虑打消,只是今晚陪陪酒,似乎并无不可。
“好酒啊,香气浓烈入口绵柔恰似九月霜,吞入喉腹则有暖意蒸腾,浑身舒畅,这点跟崔某在幽云城喝过的秋露白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如此好酒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哦?幽云城北胡蛮子还能酿造如此好酒?”此时柏言秋已经在卿卿和晚晴两位姑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脚下虚浮,面红如猴屁股一般,反观两位姑娘倒只是玉面微微红润,反倒是平添一股迷人风情。
“侯爷切莫小瞧了幽云十二州,此地堪称物产丰饶,地域广袤,雨水丰沛之际颇似咱们龙沅江两岸之风光。”
说话期间,崔含章暗中留意到乌兰姑娘半掩在水袖中的手指攥紧,指节因用力的缘故部分发白,明显是紧张所致。
“乌兰姑娘可知美酒九月霜?”
“奴婢曾听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偶尔提起九月霜,只是并未品尝过,不知其好在何处。”乌兰身材修长鼻梁高挺,眉眼微微凹陷,细细端详,确实有二分胡人的异域风情,崔含章越发怀疑她的身份了。
“崔公子真是见多识广,鸣金楼里的所有酒水都是自酿,至于酿酒方子这等金贵的东西,黄某也未曾见过,听说也是在河间府传过来的,经过本地师傅改良后酿造而出,故而多少带有些北地味道。”黄万里一捋长须,随意答道。
崔含章心念一动,便一把抓起乌兰的素手走在前面,回头唤了声卿卿和晚晴,便往自己席位走去,“罢了,罢了,咱们回去喝酒,不跟这帮大老爷们掺乎在一起。”
崔含章手腕用力,硬是把乌兰拉近身旁,趁着酒劲微微低头贴近乌兰的耳后颈部轻轻吐气,悄悄说道:“四娘可还记得含章?”
乌兰一双大长腿显得整个人修长高挑,被人忽然贴身靠近,耳后热气腾腾,耳垂发烫,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四娘,全身炸毛,猛然回头看着满身酒气的崔含章正笑意盈盈伸着张脸。
“乌兰姑娘别紧张,含章是看你跟一位故人相似。崔含章再次抓紧想要挣脱的乌兰,更是一把揽入怀里,用两支胳膊裹紧她,不给她半点挣脱的空间。
在后面看过去,便像是两个人亲亲我我的样子,鸣金楼里的姑娘也都是习以为常,卿卿和晚晴就紧跟在身后,笑意熔熔。
但凡是有看上眼的姑娘就好,就怕这位爷在鸣金楼横竖都看不上,那她们纵有千般手段万种风情也是无处使劲,现在看来乌兰这丫头是对了他的口味,崔探花看她的眼神都与众不同。
这姑娘们平日里没少较劲,说是三大头牌,谁都想拔得头筹,碰上个喜欢上眼的贵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拴住男人的心。
“公子喝醉了,认错人了,乌兰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四娘,乌兰只是主人身边的一个小小女婢。”乌兰扑闪着大眼睛无辜的说道。
“就是你这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最迷人,我可记得当初在夷茅峰下小店里初次见四娘时的风情,虽然你现在年轻了些,五官也略有变化,但这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骗不了我,眼神里透露的风情更是骗不了我。”崔含章自然料到她不会承认,但不妨碍他的直觉判断,而且他要说出来,就是想逼迫乌兰犯错。
若是一个人被猜中了软肋,第一反应是去遮掩它,乌兰眼神不自觉的移开,崔含章则直接指出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乌兰也是一下子失神,她到现在都没想到眼前这位当初见她拘谨不安的读书人,如今这般老练,竟然将她抱入怀调戏,如今更是被他识破身份,心里不禁有些恼怒。
崔含章说完后就不在与她对视,不给她生气的机会,便对着黄万里席位高声喊道:“黄主事,咱们鸣金楼信誉可好?清水柜坊暗盘一拖五的账是不是该还了啊?
崔含章模仿鹰啸的吐气,嗓音高亢嘹亮,乱哄哄的整个大厅里都听到了崔探花当面讨债,本来一片噪杂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喝花酒正性起的档口,竟然有人直接对着鸣金楼主事讨债,讨的还是清水柜坊的赌注暗盘,典型的找茬,很多醉眼朦胧的人都愣住了。
灵武侯柏言秋端起的酒杯抿在嘴唇上,两只充满笑意的眼睛眯了起来,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