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两炷香时间,竹舍内的官员们还在那里争论,各执一词,都在尽力举荐自己的谋划。
毕竟只要采纳了谁的谋划,谁就能独享四位郎中以外的第一大功,等到郎中升迁以后,空出来的郎中位置就是他的了。
眼看就要到黄昏了,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谋划,右边的魏郎中有些坐不住了。
明天早朝,其他五部的人肯定会说出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郎中捷足先登了。
魏郎中沉吟了一盏茶功夫,准备说出自己的庙算,这时,守在门口的心腹管家快步走了进来,交给他一封信。
魏郎中拆开火漆,快速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还没看完,眼睛骤然眯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
方郎中敏锐的观察到了,他的面部表出现了细微变化,心中讶然,魏郎中也在宦海沉浮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会如此的沉不住气。
方郎中心里好奇,放下手里的官窑斗彩茶杯,接过来那份停留在半空的书信。
只是扫了几眼,刚刚喝过松江府岕片茶的方郎中,喉咙有些发干。
不止是他们俩,礼部的仪制司郎中、兵部的武选司郎中、工部的营缮司郎中等等所有六部一司长官,全部收到了一封同样的书信。
里面只有十个字。
纺纱机,织布机,生员选拔。
这么一封注定掀起一场风波的书信,居然还有署名,正是因为这个署名,加剧了两位清贵郎中心里的惊愕。
温体仁。
那位号称是布衣隐相的温善卷。
魏郎中陷入了沉思,过了小半柱香时间,抬起头来说道:“温先生说的很对,只有这两样东西才能打动几位尚书和侍郎,毫无悬念的拿下工部侍郎的官帽子。”
“京城所有官僚乡绅现在最想得到的东西,就是朱家的水利纺纱机和宋家的飞梭织布机了。”
“水利纺纱机不用多说,比起松江府的大纺车还要厉害,一台水力纺纱机生产出来的纱线,赶得上一百台普通纺纱机了。”
“节省了大量的月钱不说,生产出来的纱线,质量又好。”
“宋氏飞梭织布机生产出来的顺天大幅布更不要说了,神仙般的产量早就传遍了京城。”
“一台飞梭织布机一个月可以生产两百匹,这种顺天大幅布一匹可是媲美普通的两匹,也就是说,一个月可以生产四百匹。”
“哪里还是纺纱机和织布机,分明是两座银矿。”
方郎中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别说是两种都献给尚书了,就是献出去一种,都足够让他们成为一部侍郎。
方郎中放下手里的信纸,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慎重道:“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温先生对于朱舜或者说西法党人的分析,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他们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获得选拔秀才的资格。”
魏郎中蓦地笑了,神色轻松的说道:“你觉的朱舜真的能够治理旱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