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方一说完,就已觉口误,她捂嘴满脸惭愧地看着于尊,轻声试探道:“哥哥,我方才不是故意提起琪儿姐姐的,你还好吧”
于尊反笑道:“如何不好?我于尊又不是看不透事的人,即便你不提我心底也始终挂念着琪儿,琪儿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而我对她的思念,亦是每天如此”
“可哥哥,你不难过了吗?”仲夏小心翼翼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会不难过,怎会不伤心,她乃是我此生最爱之人,你教我如何不难过,如何不伤心,只是好在我的心已足够坚强了,这点伤痛却也奈何不得我,仲夏妹妹,你不必太过上心,于尊的心病,于尊自会医好的”
其实即便于尊不说,仲夏也明白,于尊这块心病,唯有他所道的琪儿才能为他愈好,可这前路茫茫,愈走愈是看得不清晰了。
仲夏眼中略有一丝忧愁,她怔怔地望着那个豪放不羁的少年,她心知少年虽露出那般爽朗的笑声,其心实则如削。
却也不知从何时起,她身边的那个少年,已然不知不觉成长成为一棵苍天大树,起先她只是仰望他,后来她努力地抬高脖颈,可他越长越高,突破了云层,试图接近荒宇,于是她再也看不清了,看不清他究竟是长了何般面貌,看不清那云雾朦胧中,他那依稀的笑容。
佳肴渐尽,那堆叠的石盘未残留粒米,那捕来的鱼儿空剩几条鱼骨,谢天将那鱼骨埋入土中,叹道:“鱼儿啊,鱼儿,我亦不想杀你,可若无了你,今日便要缺了几盘佳肴了,于兄乃是救世治人,望你死得安息,勿要怪罪我等啊”
于尊静静地望着谢
天,深邃的眸中,渐多了一丝明悟,他道:“谢兄,你说得确是不错,这鱼儿虽牺牲了自身,但我等斩妖除魔,修道正途,却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这鱼儿虽小,价值却可成天地,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谢天笑道:“我却未看错于兄,果然是明事理之人啊,我等在静书庵食了一顿鱼肉稀肴,却也不枉头顶上静书这两个大字,我谢天有个不情之请,望于兄思量思量”
“哦?你说便是,不必拘泥”于尊痛快道。
谢天哈哈一声大笑,道:“倒也非些繁复之事,谢某想与于兄结伴闯一闯这天涯海角”
“原是如此,谢兄若想随于尊同走一遭,于尊自是荣幸之至,只是令于尊不解的是,谢兄你怎会突地出现在此地?”于尊深邃的眸光中,渐多了一丝清明,笑颜道。
谢天仰头大笑道:“于兄,你心底自知又何必问我?”
这时仲夏凑过来了,她凝眸望了望于尊,又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谢天,大叫道:“哎呀,你们两人勿要打些哑谜了,说痛快些不是更好嘛!”
于尊晃了晃手指,悠悠道:“不可,不可,这话不能说尽了,水不能端满了,既然谢兄已经肯定了于尊心底所想,于尊倒也不想多问了”
仲夏气哼哼道:“哼!哥哥,你竟然连仲夏也不相信了,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于尊仰天一声大笑,道:“仲夏妹妹何急?说不定明日早上你就知晓原因了”
“哼!哥哥,我不想理你了,我去木宇里玩了”仲夏噘着嘴,气嘟嘟道。
见此状,众人皆是哈哈一声大笑,仙弦用手拉了拉仲夏的衣袖道:“姐姐却也好奇你在玩些甚,不如带姐姐同探妙味如何?”
仲夏神秘兮兮道:“姐姐当真想与仲夏探讨探讨?”
仙弦笑道:“自然是,难道还有假?”
仲夏眯着眼,狡黠道:“姐姐不一定会懂哦!”
“哦?到底是些甚么隐秘,竟被妹妹说得如此深奥难懂?”仙弦笑着望向谢天,却见谢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若是仲夏小姑娘,真能悟透其间,谢天当是佩服之至”
仲夏嬉笑道:“那你现在便可以佩服之至了!”
“哦?难不成那玉简中的隐秘”谢天有些吃惊地看着仲夏,道。
仲夏笑道:“那玉简承启的乃是天地之道,这世间除了我仲夏无人能悟透那玉简所言”
说罢,又补充道:“便是哥哥看了,也勿要知晓其中的隐秘”
于尊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道:“我于尊乃是凡夫俗子,这天地之道当是有机缘者以视之,看来这机缘却由你这小丫头取得了”
仲夏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道:“哥哥,你才大我几岁嘛,人家在你嘴中,怎就成了小丫头了,明明你也是个小鬼头”
于尊听后,哈哈一声大笑,笑过之后,内心却不觉多了一丝怅然和悲郁。
他仰头望着苍天,眼前似又出现了那位美貌与智慧并肩的少女,他似又听到少女那一声声清脆爽朗的笑声,那笑声伴在他的耳边,久久不绝
仲夏从木宇内拿出一沓玉简,摆在地上,对着仙弦道:“姐姐,你看!世间奥妙尽皆在这些玉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