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犹如在抚摸一片破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那双无神的眸子里却已是一片晦暗的绝望:“现在你先我一步离开了,你教我如何做你教我如何做”
她似恍然明悟了一般,低喃道:“我知道了,你一定也在嗤笑我吧,你一定像爹爹和死去的那些亲人一样,嗤笑我依旧苟活于人世吧”
“既如此,我便遂了你们的心愿罢,我也累了,我太累了,我该睡了,该睡了呆子,等着我,等着我我们一定还会相见的
刀口染着一片新鲜的血迹,渐渐地从她的掌中脱离了,锵一声脆响,她的生命,碎裂了,完整的碎裂了
不知是风在吟唱,还是雨在哀泣,那空灵的嗓音,坠落在破碎的流年中,最终谱成了一曲绝唱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啊,你眉宇间的倔强,是在向谁诉说一个未曾来到的故事。”
“让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误以为触摸到了一丝温暖”
“你缘何一开始就要摆出一副包容她的姿态,让她找到了一种籍以依靠的理由,可那分明就是一处甜蜜的陷阱啊”
“当她渐渐爱上你时,你又缘何要悄悄地离去,你喊她一声啊,告诉她你依旧安乐如初,那样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你甘心为她耗尽所有的温暖,又缘何狠心的将所有的痛苦都赐予她”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啊,下辈子,别让她再遇见你了,她没有那么多的快乐,供你挥霍,她也仅仅是个脆弱的孩子啊”
“就让她安静地生,孤独的死吧”
“白衣飒飒的少年郎,再见了再见了永远也见不到了
一行清泪,一地残血,白纱上殷红的血迹,铺写了一个情字。
过了许久,许久
天地间,唯有一息滴答声,似时间的轻跫,似悲伤的暮曲。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似沉睡了千年万年,原本业已破碎的画卷,又渐渐的被缝合起来,他茫然的看着四周:“我是谁,我在哪里”
一些刺眼的光芒,在他的眼前,凝聚成一位女子的虚像,女子看着他甜甜的笑着,他不由得看得有些许痴了,“琪儿”
几乎不假思索的喊出的名字,女子皑皑的笑容,如同一片光絮,轻轻地在半空飞舞,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那片殷红的血迹是谁的
“呆子,答应我,好好活着”女子的影子,越来越虚弱,恍似一片柔弱的波纹般,轻轻地向四周散去。
一颗小石子,啪的一声落入水中。一切美好,也由此截然而至。
他有片刻的神滞,他几乎难以确认躺在他身边的那位美貌绝伦的女孩儿,乃是他认识的琪儿。
他的眼底渐渐从迷惘,变得略微清明了些,而此时,那股震彻心扉的疼痛,亦开始慢慢地啃噬他的身心。
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臂膀,艰难的抱起身畔的女子,嘶喊道:“琪儿,你怎生了,你是怎生了,你脖子上缘何有血,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句话啊,说句话啊”
一行热泪,无知无觉的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疼痛仿似一片刀刃,将柔软的心房,绞得血肉模糊。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儿白皙的容颜,滴滴血泪,纵横在犹如刀削斧凿的脸上,血泪轻轻地砸在地上,晕出了一片悲恸,他嘶吼着,用双手将自己的胸口,撕扯的血肉模糊:“为什么为什么”
“死老天,你为何要这么折磨我,为何”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走着,空旷的银殿里,不时地传出一阵阵嘶吼,似野兽,又不似,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狠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啃噬干净。
红袖舞,红袖断,一曲红袖,干戈起。
乌笛落,乌笛断,一盏离愁,爱恨心底乱。
风萧萧,渭水寒,将在疆边战,伊在心底怨。
将为何将为何斯人刍狗,天地为局,山河殂。
他抱着她,慢慢地走出刺银殿,泪痕已干,心底的呐喊,凝固成一片死寂。
空落落的大殿里,无人在意那个躺在棺塚旁的白衣男子,若非当时白衣男子的偷袭,这一切过错,或许还可以避免。
苍梧气,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气,但白衣男子,却在棺塚里,做了手脚,血鬼顺着苍梧气,一并流淌到了瀚海内,若非瀚海内有殷千秀,那现在的局面,可能就很难收拾了。
而这一切,雪琪儿都清晰的看在了眼里,她几乎耗尽了平生修为,将银使扼杀在了刺银殿,但当时为时已晚,在于尊打开棺塚的那一刻,所有的已然注定。
那座棺塚,便是通往银台的秘径,因此当他醒来时,他已身在刺银殿内,而烟所述的刺银殿内隐含的澎湃的能量,便是苍梧气。
这一点银使,心底明晰,烟则一直被蒙在鼓里,变成银使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