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大宁只内,还有一个人不是宁臣的,便是楚剑怜。
可偏偏就是这个不认为自己是宁人的人,皇帝觉得他可信,因为楚剑怜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
“陛下之前的话不该对我说,刚才的话更不该对我说,陛下难道没有想过,以我和茶儿之间的师徒关系,难道我知道了会不站在沈冷那边?”
“你们都会选择沈冷,沈冷不会选择自己。”
皇帝看着楚剑怜的眼睛:“哪怕现在朕明明白白的告诉沈冷他就是朕的儿子,他也不会去争,朕担心的,从来都不是沈冷啊”
楚剑怜沉默(www.19mh.com)。
皇帝说的没错,沈冷就不是那样的性子。
“所以朕才想让楚先生保护他,他没有害人之心,可会有人想害他,不仅仅是大宁的敌人,大宁之内也有人想害他,朕有一个奢求若是楚先生愿意的话,朕想请楚先生保护沈冷一直到最后,朕将来死了都不是结束,所以楚先生现在还没有喝着杯酒,可以再考虑一下。”
皇帝死了自然会有新君,新君不是太子,不是沈冷,就只能是二皇子李长烨。
可是皇帝担心的不仅仅是太子,还有二皇子?
楚剑怜皱眉沉思,如果这样说的话,之前听闻皇帝让沈冷和二皇子多亲近,甚至做了二皇子的师父,这就是在为沈冷
铺后路,现在的亲近,是为了将来的不疏远。
【 .】 “好。”
楚剑怜端起酒杯:“我答应陛下。”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皇帝笑起来,举杯示意,然后也一饮而尽。
楚剑怜看着皇帝那双疲惫之中带着欣慰的眼睛:“陛下,如果你不想让太子即位,为何给他可以即位的错觉?”
这样的话,也就楚剑怜敢问出来。
这样的话题,皇帝也就会和楚剑怜聊一聊,因为他不是宁臣,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外人,有些话和外人说似乎更没有压力,好在还只是个外人。
“朕给了他太子之位,让他在内阁学习,朕还让他在朕北征之际留守长安以做监国,朕还给了他莫大的权利朕是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因为朕给的这些而迷失心性。”
皇帝吐出一口气:“朕错了,朕不该赌,朕和他母亲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他,一开始错的也不是他。”
楚剑怜身后拿起酒壶给皇帝倒了一杯:“陛下说的没错,若不想给,不如最初就不给,陛下这样试探,反而会逼着他走向不该走的路。”
皇帝苦笑。
“所以朕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皇帝再次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朕的话也就这么多了,不能再说了。”
皇帝摇头笑了笑:“朕怕离不开你。”
这话说的有些突兀,若是代放舟听到的话一定不会理解,换做别人也许谁都不会理解,可是楚剑怜理解,皇帝身边实在是没有一个可以肆无忌惮说说心里话的人,那些大宁的忠臣都不行,唯有楚剑怜行,普天之下楚剑怜是最特殊的那个,也是唯一一个。
皇帝不能有这样的朋友,绝对不能有。
所以皇帝才会说他怕自己离不开,他怕的离不开不是离不开楚剑怜,是怕离不开与人倾诉这样的事。
皇帝给楚剑怜满酒:“楚先生说三杯就醉,原来是骗朕的。”
楚剑怜道:“陛下的话,早就把我的酒意吓没了。”
他也苦笑。
早知道就不该来,如果不来,他就不会听到这些话,如果没有听到这些话,他就不会发现皇帝是个如此真实如此有血有肉的人,不发现这些,他就不会觉得皇帝其实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楚剑怜看着面前的皇帝,当世最孤独的人,忽然觉得可笑。
这可笑在于,原来楚剑怜认为自己才是当世最孤独的人谁又能想到坐拥天下的皇帝才是。
皇帝有许多可以做兄弟的人,那些战场上与他曾并肩作战的人都可以是皇帝的兄弟,可这兄弟之情并不纯粹,皇帝就是皇帝,臣子就是臣子。
所以皇帝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每一个平民百姓都有的皇帝没有,如果有,楚剑怜最合适不过。
“以后还是少见吧。”
楚剑怜起身,拜了拜:“多谢陛下请我喝酒。”
皇帝嗯了一声,眼睛有些朦胧:“你说的对,以后还是少见吧。”
楚剑怜走出屋门,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听到皇帝略带着酒意的声音。
“代放舟,自己记住,回长安后罚你三个月的俸银,酒里掺了那么多水,你是怕朕请不起客人喝酒?该罚!”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