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知府刘之荣心中也是满怀伤感,他在江陵为官多年,更是在这里碰到了朱久炎,幸运地参与到了吴刚的钦案当中,之后才有机会被一路提拔成荆州知府。江陵城与他,在这些年里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江陵不仅是他的幸运福地,城中更是充满了他的回忆,算是他的第二家乡,回来之时不知江陵城会不会遭到破坏?
旁边江陵县丞的崔世安低声安慰道:“府尊大人不必担心,瞿能再如何丧心病狂,他带领的还是官军,又不是土匪,怎么会破坏江陵城?”
“我也知道,可是仍旧放不下心啊,他们毕竟有几万大军还有,他们要真在上游筑堤,也不知徐忠能不能打下荆门山。”
说着,刘之荣长长地叹口气。
瞿能带领的四万精锐旦夕将至,这一次,他们在荆州即便动用所有力量,也只有万余人马,万余人应对这股空前强大的敌人,如何不叫人心悸?瞿能可不是练子宁。
不仅仅是刘之荣,纵使是旁边那些武将,心中也是充满了担忧与畏惧,心境也是如同此刻的阴雨天气一般。
军中的汉子,更加明白瞿家父子的厉害,蜀中民众的个性谁人不知?自古以来能够威震蜀中的将领,哪个没有过硬的本事?
尤其是在知晓了瞿能要水淹荆州的谋划之后,瞿能的四万大军便更加难以抵挡,后方的荆门山又是何等地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徐忠真能承担起所有人的命运吗?
强敌未至便自生畏战之意,此乃兵家大忌!
这时,朱久炎缓缓驭马过来朗声道:“此次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极强。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心中都有些畏惧。”
朗朗之语,振振之声,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在场所有人都肃然倾听。
“当初我与父王起兵之时,兵不过两千,将不过数人,反观练子宁,占据何等优势?强于我方百倍是夸张,强于我方十倍却是事实!可是我与父王还是没有辜负你们的信任,生生打下了整个湖广!当初你们不怕,眼下咱们壮大了数十倍,反倒是怕了?”
朱久炎的语气当中充满了豪气,锋利的言辞当中,涌动着强烈的自信。
众人为他的话语所感染,原本不安的心绪,也渐渐沉静下来。
朱久炎见众人低迷的情绪被渐渐鼓舞起来,又提高声音吼道:“我还要告诉你们,无论敌人有多强大,我朱久炎都无所惧,四万也好,四十万也罢,无论来多少敌人,无论是谁带领,我都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惨败!尤其是瞿能这种眼中只有战功,没有百姓的所谓名将!”
傲气冲天的豪言壮语,如狂风骤雨般,扫尽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唳!”
恰这时,天空响起熟悉的鹰鸣,银子雄壮的身躯从天而降,在朱久炎上空盘旋徘徊。
这只食猿雕极速下落造成的强烈风压,压得众人有些抬不起头来。
唯独朱久炎一脸欣喜地迎风举手,视力极佳的他,早就看到了银子爪下的东西。
银子见自己的恶作剧对于主人没有任何效果,灵动的眼眸中流露着一丝失望,爪子一松,将朱久炎想要的东西对着他的手掌扔了下去。
朱久炎一把抓住,确认过后,高兴得哈哈大笑,“想放水淹了我们,老子先灭了你儿子!哈哈哈”
众人见朱久炎如此,忙是好奇地观看他手中的东西,武将们倒是没什么,好多没怎么见过血的王动和严鸿,却是“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原来食猿雕扔下来的,竟然是一颗石灰腌制的首级!
联想朱久炎刚才的话语,众人立马都想到了,这首级,必然是瞿能的幼子瞿陶!
没想到徐忠本事这么大,居然能够杀了瞿陶!
瞿陶都死了,江对面他率领的三千骑兵自然也是凶多吉少!没有骑兵部队,瞿能的大军如同被断了一臂。况且丧子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瞿能闻讯之后,若是被悲痛之下有个什么好歹,那四万官军还是自己的威胁吗?
要是能够再度收降,我湘军便能与朝廷正面掰掰手腕了!
如此战果,极大鼓舞了士气,一众文武的热血渐沸,担忧、畏惧的脸庞也慢慢地转变成激动,看向朱久炎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这些计划都是他们看着朱久炎制定的,执行计划的人也是世子殿下选定的,世子殿下的计划与眼光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他总能创造出奇迹,跟着这样的人,会失败吗?
不会!
想到这里,他们浑身上下更是涌动出了无限斗志。
“唿”的一声,被瞿陶首级吓得脸色苍白的曾言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喊道:“殿下放心,我曾言愿誓死追随殿下,将那丧心病狂的瞿能杀个片甲不留,让他后悔来荆州学关羽!”
曾言这个一向拥护朱允炆的老夫子都表态了,其余众人,也是热血慨然,纷纷表示表态,愿与瞿能死战。
这不是朱久炎第一次做战前动员,但这次效果却是历次以来最好的,他那强烈的感召力,加上瞿陶首级的加成,居然让老师曾言都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语,其他人的效果更是可想而知。
跟在朱久炎后面的杨士奇,却是第一次听朱久炎做战前动员。
当他听完朱久炎的这番豪言壮语,看着周围激愤的同僚时,心里不禁为朱久炎这份犀利言辞与鼓动人心的能力所惊叹。
能不惊叹吗?连他杨士奇此刻心里都有几分热血澎湃,有一种拿刀上战场拼命杀敌的冲动,他好容易才克制住这种非理性的情绪,静静地看着朱久炎挺拔的背影,捋须微笑。
唯有如此人物,才能定鼎天下!
在朱久炎头上盘旋的银子,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主人的神情变化,见朱久炎忙完了之后,立马落在地上,脑袋昂着高高的,来回踱步,一脸讨赏的表情。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