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监斩官看见,急忙又来奏道:“陛下,大事不好,二国师晦气,正剖腹时,被一只饿鹰将脏腑肝肠都刁去了,死在那里,原身是个黄毛老虎也。”国王害怕道:“怎么是个老虎?”那羊力大仙急忙说道:“我师兄既死,如何得现兽形?这都是那和尚弄术法坐害我等。等我与师兄报仇者。”国王道:“你有什么法力赢他?”羊力道:“我与他赌下滚油锅洗澡。”那国王不知如何是好,黑熊又上前道:“三国师,我如今便实话告诉你,那个猴子,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当年搅了天庭一个天翻地覆,十万天兵天将都拿不住他,你怎么能够赢他,你这般上去,必死无疑,若是听我的,便放他们走吧,也好为车迟国留下一些道种。”那羊力大仙如今已经是那生死簿上勾了名字,命中今天死,谁也不能叫他活到明日,连理都不理黑熊,便阔步上前,说道:“那和尚,你敢与我比那油锅洗澡吗?”那悟空喜道:“有何不敢,只管放马过来。”
国王听了,心中却也起了念头,心想自己这三个国师,平日里看着还不错,可是碰见这和尚,却是如此的不堪,还被那和尚打死显出来原形,如今这三国师还要去送死,不如便叫他去送死,自己一心一意把这搬丘道长留下来辅佐自己,岂不是最好,于是便教取一口大锅,满着香油,教他两个赌去。
想那悟空连天火焚烧都不怕,哪里还怕什么油锅,看了笑道:“多承下顾,小和尚一向不曾洗澡,这两日皮肤燥痒,好歹荡荡去。”那当驾官果安下油锅,架起干柴,燃着烈火,将油烧滚,叫悟空先下去。悟空合掌道:“不知文洗,武洗?”国王却是奇怪道:“文洗如何?武洗如何?”悟空道:“文洗不脱衣服,似这般叉着手,下去打个滚,就起来,不许污坏了衣服,若有一点油腻算输。武洗要取一张衣架,一条手巾,脱了衣服,跳将下去,任意翻筋斗,竖蜻蜓,当耍子洗也。”
国王对羊力大仙说:“你要与他文洗,武洗?”羊力大仙道:“文洗恐他衣服是药炼过的,隔油。武洗罢。”悟空又跳上前道:“恕大胆,屡次占先了。”你再看那猴子,看香油被烧的滚沸,便脱了布直裰,褪了虎皮裙,将身一纵,便跳在锅内,翻波斗浪,就似负水一般顽耍。
八戒见了,咬着指头,对沙僧道:“我们也错看了这猴子了!平时间谗言讪语,跟他玩闹,怎知他有这般真实本事!”沙僧也是点头,夸奖不尽,悟空在油锅里望见,却心疑道:“那呆子笑我哩!正是巧者多劳拙者闲,老孙这般舞弄,他倒自在。等我作成他捆一绳,看他还能够笑的出来。”
于是再看悟空,正洗浴,突然打个水花,淬在油锅底上,变作个枣核钉儿,再也不起来了,那监斩官近前看了看急忙又奏:“万岁,小和尚被滚油烹死了。”国王大惊,他原本以为孙悟空法力高强,没想到这一次却怎么失手,便教那官员捞上骨骸来看看。
刽子手得令,将一把铁笊篱,在油锅里捞,原来那笊篱眼稀,行者变得钉小,往往来来,从眼孔漏下去了,那里捞得着!便又奏道:“陛下,那和尚身微骨嫩,俱札化了。”国王大喜,教:“和尚输了,拿三个和尚下去!”再看两边校尉,见八戒面凶,先揪翻,把背心捆了,那八戒一来是看悟空没了踪影慌了手脚,二来力亏动不得手,竟然真就叫那校尉绑了,动弹不得。
那唐僧自然知道悟空无事,高叫道:“陛下,赦贫僧一时。我那个徒弟,自从归教,历历有功,今日冲撞国师,死在油锅之内,奈何先死者为神,我贫僧怎敢贪生!正是天下官员也管着天下百姓,陛下若教臣死,臣岂敢不死?只望宽恩,赐我半盏凉浆水饭,三张纸马,容到油锅边,烧此一陌纸,也表我师徒一念,那时再领罪也。”国王闻言道:“也是,那中华人多有义气。”命取些浆饭、黄钱与他。果然取了,递与唐僧。那唐僧哪里去哭悟空,只是跟八戒说道:“你去祭奠一下你师兄吧。”
那八戒听见,道:“师父,你叫我说,我便说了,那闯祸的泼猴子,无知的弼马温!该死的泼猴子,油烹的弼马温!猴儿了帐,马温断根!”孙悟空在油锅底上听得那呆子乱骂,忍不住就现了本相,赤淋淋的,站在油锅底道:“馕糟的夯货!你骂那个哩!”吓得那八戒急忙后退,摔了一个跟头,沙僧道:“大哥干净推佯死惯了!”慌得那两班文武,上前来奏道:“万岁,那和尚不曾死,又打油锅里钻出来了。”监斩官恐怕虚诳朝廷,却又奏道:“死是死了,只是日期犯凶,小和尚来显魂哩。”悟空闻言大怒,跳出锅来,揩了油腻,穿上衣服,掣出棒,拽过那监斩官,着头一下打做了肉团,道:“我显什么魂哩!”
悟空杀人,当真的是如捏豆腐,眼都不眨一下,这一下,唬得多官连忙解了八戒,跪地哀告:“恕罪,恕罪!”那悟空杀的兴起,上殿就要抓那国王,那国王惊的掉下龙椅,就要向后躲去,悟空后面紧追不舍,亏得被那黑熊挡在了国王身前,拦住悟空喝问道:“大圣难道还要想伤这人王不成?”那悟空嘿嘿笑道:“非也,非也,我并非要追打陛下,只是想要拦住陛下不要走。”这时候那国王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音,问道:“你要拦我做什么?”悟空笑道:“,陛下怎么忘了,如今我已经下了油锅,完好无损,是时候是教你三国师也下下油锅去,看看他的手段如何了。”那皇帝战战兢兢道:“三国师,你救朕之命,快下锅去,莫教和尚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