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人高声对着城上的田骛道:“吾等乃是自陶邑撤退而来,此刻队伍之中伤员急需救治,速速开城门!”
此人虽然操着一口齐地语言,但是腔调多少有些古怪,听起来倒像是带着几分赵国口音。
田骛看了一下,果然发现这支溃兵之中不少伤员,很多人的身上都用麻布扎着伤口。
田骛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如今赵军将至,此处也是危急,你等不如继续向北,大司马匡章大军在高唐处,你等到了高唐之后自然便是安全无虞了。”
来人顿时怒了,喝道:“城上的,尔也不看看,如今我队伍之中这些伤员难道还能支撑到高唐城之中不成?”
田骛皱眉,道:“我等如今要防备赵军攻城,实在无法收容你等……”
田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我等乃是从陶邑一路杀出一条血路而来,难道你竟然觉得我等是那贪生怕死,毫无作用之徒不成?我也不和你说这些废话,只要你今日开城放我等入内,为我这些袍泽医治伤势,我这条命便卖在你这聊城之中,又有何妨?”
这番话说完,田骛顿时……怦然心动。
要知道,这可是技击之士啊!
齐国最为精锐的部队。
虽然只有这么四百多五百人的样子,而且其中将近一半都有伤,但田骛也是打过仗的人,他知道这些精锐老卒在战场上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一个顶十个新兵都不为过。
而且,对方这个军官能够率领数百人一路从陶邑杀回百里之外的聊城,这领兵能力同样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赵军将至,高唐城那边大司马匡章态度暧昧,若是有了这批人马的话,聊城之中的守备能力怎么也能够上一个台阶吧……
至于粮食……开什么玩笑,聊城好歹也是几万人的一座城池,还养不起这几百人不成。
田骛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朝着下方之人喊道:“你既然说是我大齐将士,可有印信在身?”
来人一摊手,道:“我并非将军,哪来什么印信?倒是有一物在此,你若是信了便开门,不信我也无法可想!”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面紫色的小小旗帜来,迎风展开,上面正是一个“齐”字。
原来是一面齐军军旗。
只见这军旗染血,脏污不堪,隐约似乎还能看到几个脚印。
在这夕阳的映衬下,几百名残兵败将站在那里,多少显得有些凄凉。
田骛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默然半晌,挥了挥手:“开城门吧。”
来人闻言顿时大喜,高声道:“多谢!”
城门缓缓打开。
嘚嘚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中,这数百名齐国技击之士鱼贯而入。
田骛也来到了城门处等待,在这位聊城令看来,既然要收对方为己所用,那么摆个礼贤下士的姿态还是有必要的。
一匹马停在了田骛的面前,随后田骛只觉得面前猛然一暗,倒不是天一下子黑了,而是刚才和自己交谈那人已经下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太高大了这个家伙。
只见那人咧嘴朝着田骛一笑,笑容颇为灿烂:“敢问可是聊城令当面?”
田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了一句:“还不知壮士姓名?”
那人再笑起来:“好教聊城令得知,某名为廉颇。”
“廉颇?”田骛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壮士之威武,实在是令本官心折。对了,不知壮士是哪位将军手下?”
不知为何,田骛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廉颇笑道:“乃是乐毅将军麾下。”
“乐毅?”田骛先是一愣,随后一下子回过神来。
乐毅,不就是那个率领兵马很快就要打到聊城来的赵国将军吗?
田骛一念及此,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就逃。
然而下一个,廉颇已经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这名聊城令的太阳穴上,直接把他打得晕了过去。
呛啷一声,廉颇拔出腰间弯刀,放声怒吼。
“二三子,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原来这支部队根本就不是什么齐国技击之士溃兵,而是廉颇率领的赵军精锐精心假扮!
廉颇这一声令下,五百名早有准备的赵军精锐顿时拔出兵器,纷纷向附近的齐军士兵们杀去。
齐军士兵们一来措手不及,二来都是一群郡兵战斗力上本就远不如赵军精锐,再加上廉颇整个人犹如猛虎一般左冲右突面前全无一合之敌,只不过短短两三分钟,顿时就被杀得四处溃散。
就在此时,远方的地平线上也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大队的赵国车骑兵趁着夕阳落日前的最后一抹余晖,疾驰而至。最当前两面旗帜飘扬,一面上书“赵”字,另外一面却是写了个“乐”字。
聊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