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坐在椅子里沉默不语。
薛沉很少会说这样重的话,自从薛沉一心一意追随之后,两个人论事从来都是点到即可,更多时候想法一拍即合,所以短短几年来,泉州才会有这样的景象。
军师心思格外的细腻、清明,他不一定什么事都想的周到,军师总能适时从旁佐助,即便有时候军师的想法与他不同,他也会仔细聆听其中的道理。
可这一次,他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虽然他知道军师说的都是实话。
薛沉道:“当年王爷远离朝局,安义侯将王爷请出主持大局,魏王才会被人诟病笼络朝臣早有谋反之心,谁知道安义侯是不是受了先皇密令,故意引王爷出面设局害魏王府。
即便安义侯没有这样做,但他也是先皇手中的一颗棋子,利用与魏王爷的关系,将魏王爷推到一个危险的境地,又在关键时刻明哲保身,表面上看来没有半点过错,可这样的人……”
薛沉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公子真的放心再与他共谋大事吗?那要置那些生死追随公子的将士于何地。”
宋成暄目光幽深。
薛沉继续道:“那位徐大小姐我在王家见过了,想必她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可见她确实聪明伶俐,公子身边是该有这样的女子帮衬,可前提是她必须一心一意为公子,若是做不到,反而会成为公子身边最大的危险。”
宋成暄忽然想到徐清欢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若我嫁与你,当一心一意为你筹谋,与你共进退,从此生死相连……”
她早就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疑问,才会做出允诺,她是在为当年安义侯府的事做偿还。
说到底,这一切源于他。
“是我说的。”宋成暄道。
薛沉一怔,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宋成暄端起桌上的茶碗,双眸似一条清澈的湖水,在微风吹拂之下,微起波澜:“我说,让她嫁给我。”
薛沉大惊失色:“公子……您……”
惊讶吗?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惊诧,明明知晓她并不喜欢他,她又是安义侯的嫡长女,他却用婚约来束缚。
“军师舟马劳顿,先去歇着吧,”宋成暄道,“这些事我自己会解决。”
薛沉点点头,现在公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再说也是徒劳,反而会引起公子的反感,而且这件事比他想的要麻烦的多。
真的仔细思量再做计较。
薛沉想到这里告退走出书房,刚刚走到院子里,不禁腿脚一软,差点就踉跄倒地,多亏永夜上前来搀扶。
薛沉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
公子从厌恶安义侯府,到如今……心中经过如此大的变化,可见那徐大小姐对公子的影响至深。
他怎么也想不到公子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那个即便身陷重围也毫不畏惧,经历过多少次生死之战,让倭寇望而生畏,更别提魏王府大变时,他如何挣扎着活下来,用宋成暄这个身份打下如今的家业。
只要他在军营之中,泉州将士都会生出以死搏生,无敌不克的决心。
他不能想象,这样的公子会被感情羁绊到如此地步。
永夜只见军师面色惨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的精气都去了大半,忍不住低声道:“军师,其实徐大小姐挺好的,她……不会害公子。”
永夜话还没说完,薛沉甩脱了永夜搀扶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