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玉带桥下,是一条清澈的碧水河,到了晚上就有花船在河面上缓缓前行,才子吟诗作对,佳人抚琴轻唱。
河岸上的酒楼总是十分热闹,京中最好的厨子都聚集在这里,河两边则是林立着大大小小的院落,大多住着花娘、船夫、小商贩等凭着这条河谋生计的百姓。
“那位爷自己要划船,不让我们跟着。”船老大将手中一锭银子奉上,脸上满是恐惧,生怕有人将那位老爷的死怪罪在他身上。
死的老爷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可不是他这样的贱命能惹得起的。
“接着说,”通判继续问,“你怎么会发现了尸身。”
船老大抿了抿嘴唇,眼睛向河边的院子里飘去:“我只是好奇,这么久了这位老爷还没有出来,有可能得手了。”
通判皱起眉头:“什么得手了,还不细细说来。”
船老大吞咽一口,老老实实地道:“最近半年,这河边的院子里来了个美貌的道姑,道姑将那荒废已久的道观收拾了出来,好多人好奇前往烧香拜祭,有的是为了试探是否灵验,有的则是去看那道姑,许多人到了夜里租船守在那道观前,不过那道姑闭门不出,大多数人看一看就没了耐心,也就离开了。
我看那位老爷久久不归,以为他财大气粗让那道姑从了,想着去看看热闹。
却不成想在河中找到了那艘船,我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就登船去瞧吗,只看到了船头有一滩血迹,周围都寻不见那老爷的人影,我们就想着到水下看一看。
折腾了半晌也是一无所获,正准备去报官,这条河下面正好有几个娃在戏水,其中一个喊叫了声,说是有人在河底,我就喊人一起过去瞧,十几个人一起下河去捞,这才找到了尸身。”
船老大将事情讲了清楚,刚要松一口气。
“大人,”仵作惊呼一声,“这位老爷的舌头没有了。”
尸身打捞上来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伤口,仵作仔细检查死者七窍的时候,捏开死者的嘴,才发现舌头没有了。
“这是死前的伤,那人在杀死他之前,先割掉了他的舌头。”
有一个女声响起来。
通判皱起眉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妇人背着包袱走过来。
“我新收的徒弟,”老仵作道,“刚刚破的奸细案子,就有她帮忙,在凤翔时她也帮官府验尸,咱们顺天府案子不断,有这样个人打下手,我也更方便些。”
王允的案子没有人不知晓,通判只见那妇人走过去打开包袱,拿出验尸器具,不用仵作吩咐就已经在一旁忙碌起来,显然对验尸之事了如指掌,他也就不再质疑。
不一会儿功夫丁家和孙家的人找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老爷……谁害了我们家老爷。”
哭喊声四起。
通判刚要说话,已经有人走到他面前:“你是谁?”
通判道:“本官顺天府通判。”
丁家管事丝毫不客气,将手中的帖子递上去就道:“我们家老爷刚刚从湖广来了,不想竟然在这里遭遇毒手,老太爷听了之后,已经去见顺天府尹田大人,还望大人早些破案,这尸身若是已经验完,我们就要带走,好生为老爷操办身后事。”
说着话,已经有僧道前来,在河边就开始念诵经文。
通判见到此景顿时皱起眉头,仿佛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告上一状,但他还是冷静下来,看向岸边的那处小小的道观,吩咐左右:“先随本官去道观里看看。”
这处道观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听说从前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庵堂。
十几年前香火很盛,变成了一处求子福地,就有人在此兴建了处小小的道观,可惜后来遭遇了一场大火,道观里的东西烧了个干干净净。
道观外的墙壁上还能看到大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里面倒是被修葺一新,扑面而来便是檀香的气息。
此时还有香客在上香,两个女道士持法器念诵经文。
通判咳嗽了一声,旁边年轻的道姑转过头来。
“本官顺天府通判,你这道观不远处发生了一桩命案,你们可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动静,或者见过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