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欢听到外面的呼声,整个人不禁一僵,难以控制的鼻子发酸,眼前一片模糊,几乎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人在,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刚刚重生时,见到母亲她就愣在那里,以为一切都是假的,母亲还以为她病了,柔声唤了她半天,然后她抱紧了母亲,哭得像是个孩子。
在凤翔时生怕前世的事重演,若让她再错过一家人团聚的时刻,即便重生又能如何。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就像见到母亲那一刻一样,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经过了那么多岁月,她还能回到从前一家人重新站在一起。
老天真是厚待她,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便是让烈火灼烧她十次,换来一瞬间的团聚,也值得了。
眼看着父亲慈祥微笑的脸,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推开了挡在父女中间的人,大步到了她面前。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一路上颠簸受了委屈,就不该让你们母女两个去凤翔。”
父亲高大的身影停在她面前,伸出一只大手轻轻地拍抚她的后背。
她想起时候父亲将她扶上肩膀,带着全家人一起出去看花灯,她低下头就能看到母亲微笑,哥哥在向她做的鬼脸。
母亲担忧她胃口不好,从来不让她吃外面的东西,哥哥就偷偷将买来的糖稀喂给她,一转头被母亲发现,她面目含泪,就算应付过关,转头她就又会向哥哥张开嘴。
她如今还记得那糖稀的味道。
泪流到嘴边,竟然是甜的。
父亲虽然已经许久不曾带兵,却仍旧每日坚持练拳脚功夫,骑射自然也不会生疏,站在那里腰背挺拔,身上还是那种武将特有的风采。
“女儿没受什么委屈,女儿只是有些想念父亲。”
如果她再不说话,恐怕父亲护女心切会将脾气发在别人身上。
听到女儿这样说,安义侯还是半信半疑地乜了眼被他推到一旁的儿子,离京这么久,女儿仿佛长大了许多,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懂事,这不肖子却越活越回去的样子,安义侯眼角一跳,脸色变得难看。
在父子俩刚刚对视,还没有冒出火花之前,安义侯夫人恰时出现,安义侯的脸上的冰霜立即就像被风吹散了般:“素英,这一路辛苦你了。”
说着也不顾身边有人,上前拉住了妻子的手。
安义侯夫人的脸立即红了,埋怨着道:“不是让人回去说了,我们会径直回家,侯爷在府中等我们就好了,怎么还迎过来。”
安义侯道:“正好做完了事……在府中还要再等一天……”
“侯爷还没用饭吧,”安义侯夫人吩咐身边的妈妈,“快去准备一下。”
安义侯没有拒绝,一双眼睛看着妻子儿女围在身边甚为满意,目光落在徐清欢身后的房间时,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徐青安:“住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去问清楚,客栈里都住了些什么客人。”
“问了,”徐青安道,“母亲和妹妹可以安心住,上面这些房间都是留给女眷的,不会有外人进来。”
安义侯指了指徐清欢身后:“那间房呢?”
“是给妹妹的。”
门关着,屋子里亮着灯。
徐清欢忽然想起宋成暄还在里面。
父亲怎么突然关注起她的屋子了?她与宋成暄私下里见面,只有哥哥和身边的人知晓,还没有禀告父母,若是就这样被撞到,她好像要费一番功夫来解释。
徐清欢正要上前挽住安义侯的胳膊,安义侯却向那间屋子走去。
宋成暄坐在椅子上,目睹了安义侯一家人的团聚。
他的耳边响起的是安义侯的脚步声。
步伐轻快、有力,可见功夫依旧很扎实,这间屋子的门虽然被关上,隐隐约约还能透过那扇小菱窗看到安义侯的身影。
安义侯轻声安慰女儿,一家人如此其乐融融。
这种气氛却与他格格不入。
宋成暄不由自主地微微攥起手,他耳边是厮杀的声音,眼前一片血红,一柄剑穿过他的身体,刺骨的寒意他如今都清楚的记得。
午夜梦回时,常常会被那种记忆中的疼痛惊醒,他至今受过那么多的伤,却都没有那次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