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p>
无穷血雨淹没了这片山河。</p>
人族的一位“帝”殒了！</p>
无论如何，重华都曾经是人族鸟师的雄主，在其破灭龙师，吞并东夷，开辟神国神道之后，更是足以问鼎白帝之位了。</p>
——他有这个资格。</p>
而今朝，他殒落了，那简直就是人族的天崩了一块，无数与之相关的秩序坍塌，人族气运沸腾颠倒，像是受到了无可计量的损失。</p>
阴风凄凄，血雨漫漫，那种景象太可怕，也太惊悚。</p>
开山神斧所斩的地方，一片虚无的混洞中，有一道身影踉跄着走出来，提着残碎的屠巫剑，神血染红了全身。</p>
天皇帝俊！</p>
他侥幸的存活下来了。</p>
可是，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重华这个身份被永久封禁、废除，而他自己，也仅是残存着不多的几口气。</p>
好在，天皇这样的身份位格，足够的强力——这是天道认可的洪荒天地苍生名义共主，自然是非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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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先后有巫族、人族的叛乱，但“大义”的概念炒作，总归是有利可图。</p>
当帝俊取回了这个身份，终是坚挺着活下来了，面对着挥动神斧之后虚弱至极的文命，咬着牙，森然的冷笑，“你开心了？”</p>
“你斩了重华，你以为你就赢了？”</p>
“龙师已灭，鸟师如今又崩塌……这一切发生的这么短暂密集，我的时代固然是结束了，人族的秩序也崩塌了！”</p>
天地间的惨烈异象，似乎在为他的话注解。</p>
“再糟糕的秩序，也好过没有秩序……巫妖乱战血杀的时代，神明的道路有什么不好？！”</p>
“咳！”</p>
文命咳出一口血，似乎极度的虚弱，开山神斧不是那么好使用的。</p>
但他混不在意自身的伤势，只是嗤笑着开口，“我觉得你在放屁。”</p>
“再糟糕的秩序，好过没有秩序？”</p>
“错了！”</p>
“最邪恶的秩序，它们只会成为希望和曙光绽放的最大拦路虎，会疯狂的迫害，成为压在苍生头顶的大山！”</p>
“若是没有秩序，便只用在白纸上作画便足够了！”</p>
文命的眸光惊人的灿烂，“总有人觉得，他们自己是资产……殊不知，他们只是负债而已！”</p>
谁说秩序一定是资产？</p>
还可以是负债！</p>
好的秩序，自然是良性的资产。</p>
恶的秩序，只是人道铁铁的负债！</p>
既然是负债，那要么长痛不如短痛，要么给上几下修正的铁拳！</p>
任何一个为之辩解的，不是蠢，就是坏，是既得利益者！</p>
“还有……帝俊，你觉得这是你的时代？是你成就了鸟师这个辉煌的时代？”</p>
文命笑着，点指着他，“错了！”</p>
“是时代成就了你！”</p>
“是苍生的信任，成就了你！”</p>
“谁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p>
“有你而无苍生，则洪荒不为洪荒。”</p>
“有苍生而无你，则洪荒仍为洪荒！”</p>
“天皇？天庭？这很了不起吗？！”</p>
文命冷笑，“改明，我人族也可以封个天皇出来！”</p>
“别说天皇了！”</p>
“再加个地皇、人皇，又如何？”</p>
“帝俊！”</p>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p>
夏后氏的领袖轻咤，言辞如最锋利的刀刃，捅入帝俊的内心。</p>
“当没人承认你的价值，你对这个世界而言，就什么都不是！”</p>
“人道苍生！”</p>
“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主角！”</p>
“当他们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时候……”</p>
“他们自己就是高个子，可以撑起这片天！”</p>
“从来不需要什么撑开天地的不周山……”</p>
“每一个人，都可以是不周山！”</p>
文命热血激昂，“开山神斧……终有一日，我将斩断那座山，那曾经世人心灵的慰籍，也是人道迈出最后一道关卡的障碍！”</p>
“它保护了世人，让苍生顶礼膜拜，尊其为创世主、救世主……可是，人们不需要什么救世主！”</p>
“过去的，终将过去，未来……将把握在苍生自己的手中！”</p>
神音隆隆，震动了古今未来，八方九野。</p>
这是一种至高的大誓愿！</p>
天地似乎有感，宇宙之极，撑天之柱……这一刻的不周山轰鸣震动，无限无量的神威横扫，像是神山有灵，自然抵触、排斥这样的狂言者。</p>
诸神都很震惊。</p>
不过震惊之后，他们似乎又理解出了什么意思，都不感到奇怪了，反而觉得很正常。</p>
“这才对嘛……”</p>
“也是……不然女娲长公主殿下，如何会用‘开山’二字来命名这把斧头？”</p>
“冲着不周山而去，那就正常了……”</p>
古神大圣深以为然。</p>
草丛里，窃听着天地的女娃拉长着脸。</p>
她感觉这个世界很陌生。</p>
——你们究竟脑补出来了什么玩意儿？！</p>
好在，她身旁还有一个解说员，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药师王佛，他恰到好处的解说。</p>
“不愧是娘娘！”</p>
药师王佛摇头晃脑，“不忘初心……为了证明自己娲出于羲而胜于羲，炼制了一件至强凶器，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抹除不周山这太昊陛下留在天地中的最大痕迹，将洪荒彻底打上自己的标签！”</p>
“也对！”</p>
“明明是女娲殿下盘古的时代，留着不周山这前朝遗老作甚？”</p>
“还让它那么风光的顶天立地，彰显存在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娲殿下卑微如斯呢！”</p>
女娃听了，默然。</p>
——这说的好有道理啊！</p>
辣么大一个不周山杵在那里，比什么天庭也好、娲皇宫也罢，都要风光霸气，凸显太昊神威。</p>
当代的盘古者还要不要面子？！</p>
打断它！</p>
很合情合理。</p>
‘……个鬼！’</p>
女娃心底默默的吐槽。</p>
这都叫什么事啊！</p>
她心中深深的感觉到了无力……这黑锅扣到身上，死活弄不下来了！</p>
那么多群演脑补议论，整的她都怀疑起来了……</p>
这开山神斧，难不成真是她锻造出来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砍断不周山？！</p>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p>
女娃有一种危机感。</p>
‘我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被安排的明明白白……’</p>
‘我必须要反击！逼迫对手变招！’</p>
‘不然到最后，我怕是稀里糊涂的就输了……’</p>
她感觉到了最可怕的压力，默默攥紧了小拳头。</p>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p>
一口口黑锅扣着，让她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无从辩解。</p>
怎能一直这样！</p>
‘阴谋算计，我不是这群人的对手……’</p>
‘那……’</p>
‘我就把这棋盘给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