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个有节操、有道德的人。”</p>
文命手握神斧，目光幽幽，低声轻语，话音渗人，让人不寒而栗，“怎么会钓鱼执法，老前辈伪装萌新，然后刷的拿出开天斧给帝俊你两下呢？”</p>
“这只是开山神斧罢了！”</p>
“而且……千错万错，都是小娲的错啊！”</p>
“是她仿造的正版，放置在了娲皇宫中，机缘巧合之下，被鲧连带着息壤一同窃出……至今天，才被我得了神威无敌、运筹帷幄之娲皇的安排，得以解除封印，御使此兵。”</p>
“不信？”</p>
“那蹲草丛蹲的欢快的女娃，死而复生的飞廉……这些行为可以为证！”</p>
“若不是娲皇蓄意筹划，谋算千秋，女娃如何会诈死成精卫，骗过了世人？”</p>
文命面无表情，编排好了之后糊弄人的剧本。</p>
已经有暗线联络了他，给他通风报信……某位长公主，挑了个好草丛，安排着麾下打手埋伏准备，有心算无心的拉扯，创造战机。</p>
文命看了两眼，觉得很不错，所以……</p>
拿来吧你！</p>
锅，都是女娲滴！</p>
当然，这是用来糊弄帝俊的。</p>
至于女娲……那自有另一手套路，争取把她耍的团团转。</p>
——是的！</p>
——我文命，正是羲皇陛下安排的打手，特意持神斧来相助女娲长公主殿下！</p>
——看在这个份上，娲皇你好意思拆台吗？还不乖乖的把黑锅背起来？</p>
这说了真话，又没有说了全部的真话。</p>
文命……可不止是单纯的打手那么简单！</p>
满满的都是套路，剧本安排的明明白白。</p>
只是这次，文命却无丝毫运筹帷幄、摆布天下棋盘的志得意满了。</p>
重华之前所言，如最沉重的闷棍敲来，令他沉闷抑郁。</p>
——苍生皆罪！</p>
文命沉思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虽然过于偏颇激进，但也有微妙之处……人之初，性本善？性本恶？”</p>
他想着，摇头了。</p>
纵然是他，也无法否认人道苍生的本性，那都是好利求欲的……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p>
饥饿，就想着饱餐；寒冷，就想着温暖；劳作，就想着休息；追逐好处而厌恶不利，是生灵生而有之的本能，是不需要学习就自然掌握的。</p>
正是这种物质欲望的追求，决定了人性的恶。</p>
从人的本性出发，则诸事必有争执，产生纠纷，最后诉诸于武力的冲突与斗争。</p>
尽管文命看帝俊不太顺眼，但他也不能否认今朝帝俊在这条道路上的研究、探索成果。</p>
不过……</p>
“或许苍生皆罪。”</p>
文命……不，这一刻是东华帝君了。</p>
他眸光幽冷，仿佛能冻结人世，“却也不是你帝俊有资格来宣判的！”</p>
“你探索出了这条道路，不是你的错……可你用这样的手段来牟利，再为自己辩解，就是你的不对了！”</p>
“因为苍生皆罪，所以你就跟着学坏？”</p>
“还是以领袖者的身份？！”</p>
“作为人道的领袖者，不思拨乱反正，反而推波助澜，只言是迎合了大众的欲求……你枉为人君！”</p>
“如果整个时代都堕落了！”</p>
“那我们这些先天神圣、妖皇人帝，也应该是最后一批背弃了初心的！”</p>
“现在船还没沉呢！”</p>
“就先想着跳槽了？”</p>
“这是忘却昔日洪荒举界共伐混沌、征战永恒，无数战友或死亡、或长眠的记忆了吗！”</p>
“苍生寿命短暂，更是层次不到，不能了解悲壮过往的全貌，没有那样深刻的体会，因而致使人道健忘，铸下大错……我虽痛心，事后却不是不能理解。”</p>
“可大罗！不应忘！也不能忘！”</p>
“一个盘古的成就，就让你们这样痴迷的去追逐、淡忘了初心？！”</p>
“既然这般……”</p>
文命笑了。</p>
“那……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往审判台上走一遭罢！”</p>
“我将举报所有人！”</p>
“我要让这个时代……”</p>
“没有赢家！”</p>
“除了……”</p>
“人道！”</p>
“这是我能赠送的最后的礼物了……”</p>
文命悠悠而叹。</p>
……</p>
“谈判破裂了。”</p>
重华感受着影像的覆灭，谓然一叹。</p>
“所以说，我最讨厌理想者了……一个个都死硬的很。”</p>
“大家一起和气生财不好吗？”</p>
“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p>
重华摇头，“时代固然有顽疾，但也不需要那么坚定的铲除所有隐患么……时间长的很，大可一步一步来。”</p>
“适当妥协，然后再分化瓦解一下底层，我们则稳坐钓鱼台，有的是功夫慢慢调试人道的运行。”</p>
“收买出类拔萃者，掌控庸碌平凡者，淘汰无能低劣者……人道的平均能力自然便上去了。”</p>
“往后逐渐提速，种种绩效考核，加强竞争，提高筛选的线……人道的发展不见得就差了。”</p>
“而且还轻松。”</p>
“不像巫族的那种理想派，励志帮扶贫弱者……结果一平均下来，差的改变不大，优秀者还被拖累。”</p>
“还不如批量制作一批模版榜样，然后让其他人自己看着学……学的会，就进入全新的模式，学不会？”</p>
“那就用用天道的理念——优胜劣汰吧。”</p>
“有道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是那个天！”</p>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决定什么样的人才是时代中的‘适者’！”</p>
“除此之外，别的大动作……都是不值当的。”</p>
“引导不适者去适应时代，为他们创造能生存下去的外在环境条件……有这浪费的资源和精力，去突击创造一些更重要的时代财富不好么？”</p>
“唉！”</p>
重华长叹。</p>
“陛下！”</p>
巫支祁此刻上前一步，神色严肃愤慨，“既然夏后氏如此不识天数，那便让臣去率兵将之剿灭好了！”</p>
妖帅在请命。</p>
“唔……不要大意，更不要妄动。”帝俊伸手虚按示意，“不能轻敌。”</p>
“虽然文命这样的理想者，往往是一根筋……但一根筋的人，通常很可怕。”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