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严惩启衅之人。”仆散揆不改严厉,眼神如刀割在那宋使身上,直将原还镇定的他割得一个寒颤,“比如城头那叫嚣的泼妇,和韩胄的首级一起送来。”
吟儿被军医提醒不能生气,只能降了火,声音小了些,轻笑冷嘲:“韩胄?首级?你怕是没见过丘在韩胄面前一口一个‘下官’的样子?谁取谁首级呢?!”哦了一声:“仆散大人自然没有看到的,当时汝等还暗箭伤人、躲在阴沟里等好戏看,结果被戳穿诡计灰头土脸。”
“单凭叶家伤了主仆数人、韩胄丘死伤几个幕僚,就说是我军施计害人,有什么真凭实据?为什么不会是你们宋人自己串谋演苦肉计,恶意编造罪名强加于我方,目的就是想在和谈上占理?”仆散揆面带不悦,这句话说得中气不足,似乎还低声打了几个喷嚏。
“谁和叶文那小人串谋!仆散揆,你若无辜,当时为何不说!”吟儿咄咄逼人,看出仆散揆刚从临安回战地,很明显不适应这气候陡变,好像遭了一场风寒,赶紧趁他病要他命。纵然如此,她也知道有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是,仆散揆这句话是对的,叶家的命案他们这些人知道是真的、也清楚林阡和叶文有私仇不可能串通,但是其他人谁都不知道,所以这件事并不缜密,若言这是宋人苦肉计,道理上也说得通。战狼一日不作为污点证人剔出来,一日金军都有正义的漏洞钻。
“哼,我军怎知宋人那般狡诈?自然猝不及防、一时不曾想到……”仆散揆身子晃了晃,看得出他更不舒服了。
“我军同样也不知道,狡诈如你金人,竟从北伐开始就打策反吴曦的主意。”吟儿想到寒泽叶的账,瞬然捏紧了拳头,“秦州千万将士的债,迟早要你们还回来!”
“数典忘祖,公主真是恬不知耻,和州百姓难道不知她……”仆散揆听她再次忘本,脸色铁青怒喝一声,宋使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躲一边去,谈判席兀自被拉伸到了城墙上下,他二人之间的火药味也愈发浓烈。
“背信弃义,驸马才是龌龊之至!”吟儿当即打断他,见他蓦然变色,立即乘胜追击,“金军难道不知,仆散大人胆敢冒着大金亡国的危险违背我们之前在河东的盟约,只为了他多年来仇恨我抗金联盟的一己之私?!”
“你……”仆散揆本来想对和州百姓说的她正是毁了西和州无数军民的完颜暮烟,结果现在怕她把他的一己之私说出来传到完颜永琏和完颜的耳里,气红了脸虚汗直冒,“你……”
“龙镜湖你出来!来与我对质……”吟儿平素就可以说几千字而不带喘,一对比,仆散揆的断断续续就特别占劣势,她本想要问龙镜湖仆散揆是否违逆过曹王,就在那时忽然看见仆散揆脸色惨白,瞬然改口,抓住战机,抽剑朝城下一挥,端的是气贯长虹,“躲着不出来,你们驸马就死了!”
剑气真的及不到那么远,配合的是,仆散揆正巧急病发作,被“这一剑打晕”坠倒马下……
“驸马死了!”“被南军杀了驸马!”宋军箭如雨下,金军慌不择路,若非龙镜湖拼死救护,仆散揆又一次搬石砸脚……
昏沉中醒来,先看到龙镜湖担心的眼,仆散揆只觉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回想起临阵病发,不禁叹了一声,苦笑自我归罪:“不该。”
“我原还觉得奇怪,她剑气怎有这般厉害,大人您没见血、却发烧,还以为她火毒会隔空传染……”龙镜湖抹泪,“谁想你去了趟临安回来就病了,居然还教军医瞒着我们。”
“这点小病,有什么好说?鼠辈,你哭得像个妇人。”仆散揆嘲笑起来。
“大人。您这风寒虽是偶感,却是来势凶猛,近日必须休养妥当,免得冬春交汇,战场气候恶劣……”军医赶紧进言。
“……是老了吗。”仆散揆无奈听了军医的话,先休养,不上阵。
死撑的结果只能是便宜凤箫吟,她又做回她的和州守护神了。
“和州一时难得,不妨先攻**。”仆散揆出于对李君前和周虎搭档的考虑,认为自己病倒休养的这几天没必要与他们死磕,探知宋军大部分还在增援**的途中,他可以先行一步,和连破濠州、滁州的东线第三路兵马统帅纥石烈子仁会师,一起围攻六朝古都建康的“京畿屏障”**。
决断后,仆散揆立刻派遣黑衣女给纥石烈子仁增补,他不能总以黑衣女称呼她,所以给了她一个代号“曼陀罗”,原先他和轩辕九烨一样担心此人不能效忠大金,毕竟她最开始是轩辕九烨花钱雇来的杀手……不过,冬至的那场大战让他完全打消了后顾之忧
曼陀罗对林阡深恶痛绝、与林阡势不两立,原因很简单:“他将我辛苦攒了多年的宝物打进江里去了!”断人钱财杀人父母。
伤势大好的她,将会是纥石烈子仁**之战的最强先锋,对着毫无战斗力的**宋军泰山压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