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看了眼荀彧,叹道:“既然文若亦不反对,也罢!我等既不能听袁本初这厮之言,亦不能奉李郭二贼所立新君之令。主公,窃以为,为今之计,唯主公另立新君以抗尔!”
荀彧没有想到,曹艹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虽然话是从戏志才嘴里说出来的,可是他又岂能不知道,这其实才是曹艹心中真正的想法。但他还是叉手躬身道:“主公,此举,万万不可!”
老曹为显示自己的兼听则明,看向荀彧,道:“文若且言之,为何不可?”
荀彧叹道:“李郭二贼,袁绍袁本初,袁术袁公路,其等所行之事,均乃大逆不道之举。而今陛下已于荆州牧刘表治下暂驻,此事天下人尽知!若陛下为他人假冒之徒,身为汉室宗亲之刘荆州,岂能不知?然刘荆州为陛下而讨袁术,此亦说明,陛下并非他人假冒。主公若另立新君,与袁绍之辈何异?望主公三思!”
老曹‘嗯’了声,点头道:“文若此言有理!志才、公达、仲德,尔等如何看?”
荀攸默然不语,程昱却道:“主公,昱觉文若与志才所言,均有理!”顿了下,见老曹面色有些黑,又道:“然文若之想,却是有些差了!”
荀彧‘哦’了声,道:“请仲德示下!”
程昱咳了下,道:“不敢!在下且试言之,若有错,请主公与文若莫怪!文若时才所言,刘表为陛下而兴兵征讨袁术,因此陛下乃真陛下,此言在下觉得有些不妥。为何?皆因刘表乃汉室宗亲,不论陛下真伪,他都必须出兵征讨袁术,以正汉室正统之名。袁公路称帝,此举乃掘汉室之根,刘表又岂能坐视?且,刘表早有吞并袁公路之心,陛下又恰巧于荆州出现,文若又岂能断定,此陛下,非刘表所设之障眼法,以便其挟天子以令诸侯?”
程昱这话,让老曹心里顿时如开了花一般,暗忖:妙啊!
戏志才点头道:“仲德所言有理!此亦戏某所觉不妥之处!且,戏某亦觉得,纵使陛下还在人世,以其如此暗弱之君,又岂能光复汉室?戏某觉得,主公不妨效仿霍司马(霍光)‘废贺立询’之举……”
“不可!”荀彧又叫了起来,心说:霍司马乃当时辅政大臣,他有这个权利,可主公呢?
但为何不可,他却不能说,因为一说出来,就会得罪老曹,于他荀氏无益。于是,他纠结了!
倒是老曹叹道:“文若此言不错!曹某是何人,霍司马又是何人,曹某岂能有霍司马之权,行此等大事!”
程昱微笑摇头,道:“主公此言差矣!当今天下,已然大乱,不论旧君,新君已有二,且还有一逆君,于此天地崩离,山河即倒之时,主公还在乎那身份,弃汉室之安危而不顾,何其谬也!”
虽然程昱这话是在指责老曹,但老曹听了舒心啊!
戏志才也道:“主公,当令天下,能救汉室于危难之中者,除主公外,还能有谁?望主公三思!”
“唉!”老曹长叹起来,捋着胡子,一脸的纠结,时而看向戏志才,时而看向荀彧,有些难以决断。末了对荀彧道:“文若,你教某,如何做?”
荀彧默然,一时之间也不敢说什么,倒是戏志才道:“主公,戏某知文若之症结尔!文若心怀汉室,不忍看主公与袁绍等人同流。然,文若,戏某且问你,若主公奉旧君,而无旧君之旨,他曰何以平定四方?若旧君之决意有错,主公又当如何处之?且与旧君商量之机亦无,难道即便是错,我等亦要将错就错,而不顾汉室之危乎?”
程昱又补充了一句:“且,那旧君是否生还,还未可知!而他曰,刘表若下旨,着我等与袁绍死拼,我等又当如何处之?尊,还是不尊?”
此时,荀攸突然道:“袁氏乃四世三公,袁绍乃袁氏之后,其言陛下已崩,天下士人,信其者几何?今其另立新君,已得正统之名,我等若无正统之名,他曰如何与袁绍对抗?攸亦同意志才与仲德之策!”
荀攸的倒戈,让荀彧直接无言以对,虽然心中有些不愿意,但亦没有办法!
而看到荀攸同意,老曹心里的喜悦自然是不必说了!
看了荀彧一阵,曹艹咬牙道:“既如此,那曹某就依众位所言,另立新君!是非功过,就由后人评说吧!”
………………
兴平三年初,刘协于荆州改年号兴平为建安。
也就是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初,曹艹于陈留另立新君刘觊,改年号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