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谙达给父皇传个信,十日不成,我就跪二十日,跪到他改主意为止。”小爷一派严肃,“还有,要我皇姐皇妹嫁给蝗虫,我死也不应。”
蝗虫?永信反应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鞑靼人。这种比喻,真让人哭笑不得。
“太子爷您这是何必呢,既伤了您自个儿的身子,也伤了皇上与您的父子之情。”
“谙达不必再劝。”
永信无奈,丧着脸回去复命。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这个儿子,真是砸不动的钉子。
又过了半晌,雪越下越大,北风敲打着窗户,那呜呼怒号的声音,听得人瘆得慌。
皇帝终于忍不住气了“叫他滚进来!”
孟池羽全身早就结冰了,整个人冻得像座冰雕,强撑着站起,由几个内侍扶着进了殿。
皇帝盘腿坐在炕上,看见儿子面无人色地被人扶进来,嘲讽道“你小子不是最硬气的吗?还用人扶?”
,硬生生推开内侍,亦步亦趋地走到皇帝面前。
直面而来一股逼人的寒气,皇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逆子,你要干什么?来人,拉开他!”
内侍将他拉开三步远,孟池羽腿僵得不行,只能缓慢地跪下,极力抑制自己想骂爹的冲动,语气平静道“父皇万万不能和亲。”
皇帝冷颜向他“你在命令朕?”
“儿臣正是因为爱戴父皇,才不愿父皇和亲,日后落人笑柄。”到这里,顿了顿,“如有不臣之心,天诛地灭!”
儿子言辞恳切,指咒立誓,一片赤诚溢于言表。皇帝脸色缓了缓,见他身上的冰雪都化了,一身青衣湿透,命左右给他换件衣裳。
暖阁不是专门收衣裳的地方,除皇帝穿着的常服外,就只剩下一件龙袍。永信叫两个小太监去偏殿取常服,皇帝不耐地拦住,指着龙袍道“就这个吧,给他换上。”
孟池羽不敢逾越,连忙推辞,永信已经带着两个小太监扒了他身上的湿衣服,服侍他换上了龙袍。
融化的冰雪沁入少年的肌肤,小爷的气质似乎更加清冷了些。与这龙袍上的威严团龙,自成一体。
香炉散出淡淡的轻烟,是西南进贡的龙脑香,适用禅修。国运不顺,皇帝这几日临时供了个佛堂,手上也常捻着佛珠,大抵是想借此消除焦虑。
孟池羽把眉头一皱“事已至此,与其求神拜佛,不如筹措军饷,厉兵秣马,打到蝗虫老家去一窝端。”
“你在和谁说话?”皇帝将一串佛珠甩到儿子头上,厉声斥责,“逼宫之罪,罪在当诛!”
噼里啪啦,佛珠散了一地。孟池羽昂着头,任凭紫檀的珠子打在脸上身上,坚定的神情半点不变,吐字反而格外清晰“鞑靼人欺负到大雍头上来了,父皇却公主嫁与贼人,天下子民会怎么看皇上?北边那些被蝗虫作践的城池子民,又是何等寒心?儿臣不是逼宫,儿臣是死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