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爵爷走了,一如他来时那般,潇潇洒洒的离开了谭家。
怀里揣着梁州牧借钱的借据,还有那只谭氏掌门死活求着他,让他带走的那只玉碗。
看着萧冉带着府兵离开自家,走在烟尘滚滚的街道上,谭氏掌门瞅了瞅自家的高墙大院,冲着走远了的萧冉等人,便是长揖及地,久久不肯起身。
这爵爷坏是坏了点,可说到底毕竟是一个好人。若不是梁州牧逼着他做那些烂事,这爵爷却是可以交往的。
萧冉骑在马上看似轻松,实则满腹心事。
拍卖前,萧冉想到了两个结果。一个是流拍,另一个则是被谭氏掌门、或者另一家大户拍得那处院落。
这两个结果,萧冉都想好了应对之策。比如,若是流拍,萧冉暗中安排的人,就会将那处车马店拍下。若是如先前计划的那样,被谭氏掌门、或者是另一位大户所得,那并州军的军饷就有了着落。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得到一笔钱。只不过,若是流拍,这钱就要萧冉自己出。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堂堂并州城中的大户人家,竟然连三千贯的现钱也拿不出来,说出来谁信啊?
好在萧冉临时改了主意,将此事由坏事变成了好事。
那就是将梁州牧那张借据拿到了手里,还让谭氏掌门记住了自己的一个大人情。从此以后,这二人就是自己手心里的面人,随着自己拿捏。
原本还想着,若是流拍,自己安排的那位丁氏少主就会最后举牌,将那处车马店盘下来。虽然最后的价钱可能不是三千贯,但它是一个真实的拍卖结果。
萧冉觉得,这拍卖一事是自家搞出来的,最后,不管多少钱落拍,自己都认了。
为此,他还对着一时想不明白的丁家少主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让那位少主明白,拍卖就是为了公平竞争。最终的结果,就是为了彰显“公道”。
因为大家会认为,这件事就应该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是公平的。这就是公道自在人心的道理。
萧冉还打比方说道:“西部商道为丁氏先祖流血流汗所开,丁氏一族独自经营这么多年,外人不得插手,这就是公平。所谓劳者得其利,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可不代表他们心里便认可此事。
他们会想,商道虽是你家先祖所开,可这么多年下来,丁氏独家经营所获之利,早已与打开商道之时所流汗水相抵。这买卖岂有一家独占数百年的道理。”
萧冉还说:“若是丁氏将西部商道让出,让所有有能力经营的人,都来经营,这就是公道。”
公道在人心。公平则是一杆秤,两端等重便可。换句话就是说,利益均沾。
而自己想做的是一件既公平又公道的事。虽然很难,却一定要做。
一州府库之赋税,不能是某位官员的私产,想拿来做人情就拿来做人情,全然不顾军民所需,视军国大事为儿戏。
这不公平,更是公道丧失的事情。
自己给梁州牧办了一件大事。他借谭家的一万贯钱,只要把借据拿回来,如此便是销账了。萧冉能相像出梁州牧见到借据的样子,就在心里暗暗耻笑了一番。
而谭氏掌门没有及时缴纳拍卖钱,车马店也回到并州府衙手里。等到并州军前军开拔所需的近两千贯钱也启运后,梁州牧的心终于就能放在了肚子里,可以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