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继说完,萧冉便挥手打断他,断然说道:“就来一个肝肠断。”
萧冉心想着,此时此景,还有比肝肠断更应景的吗?一群流落异乡的人,却不能回转家乡,还有比这更伤肝断肠子的事情吗?
“周继,吹,就吹肝肠断。”萧冉又对着正在细细擦拭唢呐的周继说道。
“得令,萧爵爷,你就听好吧!”
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唢呐声便直冲云霄……
许是两个人离得太近,那声音刚起来的时候,萧冉顿时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怎么有点瘆人啊?萧冉想着,便向后退了两步。
殊不知这唢呐号称乐器之王,能让喜事更喜,也能让丧事更悲,真真的一曲冲天,几家欢乐几家愁。而这周继此时吹的就是丧事上必吹的曲目之一——肝肠断。
萧冉哪知道这个啊?此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上下牙打碰,没来由的觉得这夜晚甚是吓人。
再看向那些已经坐在铺开的羊皮上面,等着睡觉的人,都齐结结的看向这里,偌大一群人,却是没有一丝声响。
萧冉看着那些人,心里便说着今晚不用睡觉了。
边军军营中,那些本已经入夜便无事,早早躺下的边军士卒,突然听到军营外传来的唢呐声,都一脸蒙圈的相互看着。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只好都坐了起来,支棱着耳朵细细听着。那日周继在关城外面吹奏百鸟朝凤的时候,他们当中也有人听到过。只是隔着很远,况且那支百鸟朝凤欢快明亮,哪里如这肝肠断一般,如诉如泣,声声闹心。
听了一会儿后,那些边军士卒便慢慢地聚在了一处,一个个都是惊诧莫名的样子。
这些边军士卒平日里听惯了鼓角声,也听惯了鸣锣声,甚至是关城外的狼嚎声,现在咋一听到这唢呐声,便觉得这声音不但惊心,还他么的叫魂。
一时间,灯火黯淡的营房内,那些黑黢黢的地方,都让这些边军士卒望而生畏。
一名边军头目壮着胆子走到窗前朝外看了一眼,看到军营内并没有什么动静,便点起了一只火把,对那些围在一起的边军士卒说道:“此音摄人心魄,难道那军营外面有那叫魂的鬼怪?”
他这么一说,那些原本觉得身上发凉便凑在一起的士卒更害怕了,便又往紧处凑了凑。
这时候有人便说道:“你等可记得那日此时在军营门外的那些人进城时,被我等堵在外面的那些人吗?”
“可是孙将军下令不许入城的那些死人吗?”
“正是,这关城已是多年没有战事,只这一次便抬进来数百死者,莫不是……”
不等这名边军士卒说完,那些人都已经是面面相觑,一副惊悚的样子了。
“莫要胡说,那孙将军就在营中,若是让他听到你说的这些胡话,几十军棍是免不了的。”那头目威胁着说道。
“是、是,我等只是听着,再也不说了。”
虽是这么说,就连那名头目也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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