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群战马狂飙过的那条街道上,邱先生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有分清楚那些如泥一样摊在那里的血肉,哪一坨是忽利台的。没办法,邱先生只好让忽利台手下仅剩的几名亲随随便拢起了一堆,作为忽利台的残骸火化了。
然后,邱先生让一名亲随背了忽利台的骨殖,让他回到西胡时,把忽利台的骨殖送到阴山下埋了。
做完这一切后,邱先生才觉得自己心里稍安了些,觉得自己如此对待忽利台,也算是报了忽利台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了。
此战中了萧冉的奸计,不能怪忽利台。先前萧冉一再找事,也一再示弱,哄骗北狄军进入壶关城,就连自己也没有想到萧冉能让人放火烧城。此时已是深冬,城中四处堆砌木柴草料,自己也以为是并州军和城中百姓早已准备好的过冬之物,哪曾想这是人家为了烧城准备的。
这个萧冉倒是有两下子。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该舍就舍,该断就断,此良将所为也。那个忽利台虽是肯于学习,也肯于礼待饱学之人,可毕竟是蛮夷,过于横蛮暴戾,不肯把手下当做自家弟兄。
你虽为胡人贵族,与牧羊之人有身份之别,可到了战场上,岂不知这牧羊人就是士卒,就是为你拼命的人。
想着想着,邱先生狠狠地摔了一下衣袖,便向城西走去。到了西门这里时,正好看见那几名北狄将军和狄兵将要发生冲突。
“各位,稍安勿躁,且听老朽说一句可好?”看到无人答话,邱先生又向双方作揖说道。
那些北狄人都认识这人,看到他一副狼狈像却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便都后退了一步。邱先生抬起身子后,看了看双方,慢慢说道:“事已至此,拼命已是无用。不如想想办法,保各自性命要紧。”
“此城已被王朝军队所围,粮草也都被烧了,不拼死冲出去,如何保命?”一名北狄将军说道。
“若是能冲出去最好,可若是冲不出去呢?只需数日的工夫,这城里便没人能走得动了。”邱先生看着那北狄将军说道。
其实不用邱先生说,这里的人都明白,只要并州军多围困一段时间,用不着特意攻打城池,这里的所有人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怎么会冲出去?已经冲了两次了,都被那些边军打了回来------”那些狄兵喊道。
邱先生又转头看着那些狄兵,心说没了战马,这些人连步卒也不如。况且,已经是半日没有吃饭了,肚中无食,战力便是大打折扣。
“此处城门出不去,东面怎样?”邱先生回头问那几名将军。
“先前看那里,火把甚多,估计那位娃娃爵爷又布好陷阱等着我们了。”一位北狄将军有些泄气的说道。
邱先生知道这位北狄将军所带的骑军中了萧冉的计策,损失了大半人马,心里早有的阴影。于是就说道:“老朽倒是觉得,那些火把是他故意摆给你等看的,好显示他们人马众多,让你等不敢出城。”
“嗯?”那几位北狄将军顿时都是半信半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