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冉的临时府衙是一座院墙还没倒塌,屋顶也尚存的破庙。庙不大,正殿供神,偏殿放置杂物。那位郑州牧派来的官员到来时,周继正和几名府军在偏殿里烧饭。
看到那位官员自持是上峰派来的,便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连带着那几名随从也大呼小叫吆五喝六的,周继便以去请萧爵爷为由走了。等他再回来时,看到偏殿里已是一片狼藉。
那些人不但把周继等人准备的饭食吃了,还把这里祸祸的不像样子。周继心里有气,可也只能陪着小心对那位官员说道:“萧爵爷在城墙上督造加高城墙一事,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上官来了,巡察使也没空吗?”那位上官阴沉沉的说道。
“这加高城墙一事甚是紧急,萧爵爷已下令,无论军民,只要进了这城中皆要尽数出工出力,两天内必须完工。萧爵爷已在那里呆了一天,做的也是和其他人一样抬石和浆的事。”
“哦?你是说巡察使也亲自动手整修城墙?”那官员的脸上现出狐疑之色。
“正是。不但是萧爵爷,只要这城中有手有脚,能做活的都去了城墙上面。这府衙中只留下我等几个,以应付一些杂事。”
“哦,是这样。这上官来了,他总要来此见一面吧?”那位官员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萧爵爷说,城中发现叛军留下的探子,所以已经将此地列为军事重地,凡进城中者,皆要服从军管。萧爵爷让我通知各位,怕有人打扰上官休息,特命我等为上官守夜。明日萧爵爷自会来拜访上官,在此之前,恳请上官莫要擅自出去,以免发生误会。”
壶关城什么样子,这位官员进城时已经看的清清楚楚的,要说从哪处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扯着他的衣角要吃的,他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乞丐还好,若是冒出一个贼人,或者是叛军的探子来,手里再拿着刀子,那就麻烦了。这萧爵爷不错,虽说有失礼仪,可还知道派兵保护自己,不错不错。
这样想着,那官员就捻着长须点了点头,说道:“只好如此了。”
周继抬眼看了看他,心想果然没有什么急事,想必是来探问萧爵爷这边的情况的。周继知道,虽说萧冉不断派人回并州城汇报情况,可只要他把并州军带走,那些并州官员就不会心安。
所以,这个不期而至,且派头大的很的官员,很可能就是萧爵爷说的那位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的并州监察使。因为,萧冉已是并州府衙的钱粮使,兼代州牧东巡的巡察使,地位在并州已是很高,除了那位位居州牧之下的监察使,还没人敢让萧冉来见他。
听说此人一年中的多半时间都在并州境内晃荡,很少去衙门办公。萧爵爷说,若真的是此人,倒也不必怕他,只按照说好的做就是。
只是这西门守军,怕是要被萧爵爷责罚了。不经盘问,便将这人放进城来,显然已是失职。
夜深人静,天空无月,除了城墙上连成一道火龙般的火把光亮,城中没有半点灯光。周继带着几个人站在破庙门前,听到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后,相互笑了笑,便朝破庙后面去了……
没一会,一股浓烟便从破庙里飘出来了。冒出浓烟的地方是在庙内,那里取暖的火盆上,压着的是周继专门找的湿柴,那些湿柴压在火上就是这种只冒烟不起火呛死人的节奏。
周继回到庙门前没多久,就听到庙里跟炸了锅一样,紧接着,就听到庙门被砸的砰砰直响。周继忍着笑,又耽搁了一会后才将从外面栓住的庙门打开。
庙门一开,顿时就有几个人冲了出来。周继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看,只见那位上官只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在几名同样是衣衫不整的随从的护持下,连滚带爬的来到外面。
“上官,这是为何?”周继装出惊诧的样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