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想也不想,从腰间抽出号角,放在嘴边鼓气吹着,三声悠长低沉的号音顿时在山谷中回荡着……
果不其然,近三万溃兵流民听到这平日里并没听过的号音后,顿时都慢了下来。他们相互看着,脸上都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这时候,这些人当中有人喊道:“不要动不要动,想是前面有了事情,我等都停在这里,等等看再说。”
这些喊着这话的人虽是这么说着,可他们自己却穿行在众人当中,像是要把这些话让每个人都听到一般。
这些人喊得极大声,再加上那些人口口相传,不多时,这些溃兵流民大多数竟然都听到了这话。于是,原本拖拖拉拉的队伍竟停了下来,好像都在等着有人告诉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支松散无助的队伍,能坚持这么多日没有散架,其原因无非是从众心理。此时若是有人站出来做主,他们便会把他们当做主心骨。
这本就是一个自然法则,不过现在很适用于这一群身心早已麻木的人身上。
萧冉看到原本黑压压的朝着这里过来的人群慢慢停住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幸亏自己事先让许多人混进了溃兵流民的队伍里,不然,让这条蠕动着的长龙停下还真不容易。
自己不让五百步卒站在前面,为的就是不让这些人心生疑虑,以为官府派人来抓捕他们。自己只带着这五十府军,看上去与他们前两日看到的那些士卒差不多的人数,他们就不会多想,还以为自己这些人是给他们备饭的。
他们只要有所求,自然就会听话些。
萧冉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悔恨。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要多带些粮草来。这些人此时看到吃食,自己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
说什么去并州府衙要个说法,等你饿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说出的话就是“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看到那个大汉还在跪着,萧冉说道:“戴校尉,我看你还带着腰刀,想必是还记得自己是行伍中人吧?”
戴校尉抬头看着这个只是隐隐约约在远处见过一面的爵爷,抱拳说道:“萧爵爷,我等虽是一路狼狈来此,却没敢忘了自家是并州军将士。”
萧冉冷笑了一声,说道:“记得就好,你等一路劫掠来此,我还以为你等已经做了盗匪呢。”
“萧爵爷,我等怎可能真心想做匪,实在是不见了万将军,自家又不知何去何从,故而想返回并州城,求一条生路。”
“死了万将军,还有张将军杨将军,你等怎么就敢擅自做主,折返并州城?”
并州军一万人马,有数百名带兵的将军校尉,萧冉想不明白的是,万将军自己通敌,怎么那些将军校尉也不管事,任由这些士卒如一窝蜂一般,来到了这里。
那曾想萧冉刚刚说完这话,戴校尉便是一脸的嘲笑神色。他放下手说道:“萧爵爷,你且瞧瞧我身后,可有一名品秩高过我的将军校尉吗?”
萧冉看看他身后那些破衣烂衫,早已看不出是人是鬼模样的那些人,心说听你这意思,你就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