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扶苏看着文安脸上的犹疑之色,道:“县令,你在这县中做的什么事,孤知道的不是很多,然就是这些,就算将你下狱也不为过,孤念你是这一方县令,百姓对尔的怨言不是甚多,故而才有意让你戴罪立功,免你罪责,你若不识趣,就算是孤,也救不了你。”
“孤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听到扶苏说起这些,文安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自然知道扶苏所言不虚,单单就是纵容治下用人祭祀,作为县令,他就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文安心中亦知,今时今日,扶苏之所以不动自己,不过是认为自己尚有一些利用价值,倘若连这样的价值都不能证明,那么,易地而处,文安也觉得自己不会留一个无用的人在身边。
“公子,那名邋遢汉子名叫景晏。”
“姓景?”扶苏眉头紧锁。
扶苏知道,南郡之中,盘踞着诸多的楚国的世家大族,昭、景、屈这三个楚国最大的氏族全都盘踞在南郡。
目下,虽然南郡已经被划入秦国的治下已有六七十年之久,可是,这些氏族仍然是当地不可忽视的力量,官府的种种决策都要受这些氏族的掣肘。
既然姓景,扶苏心目中不由自主的将这个邋遢汉子和景氏氏族联系在了一起,只不过,既然是景氏氏族的一员,何至于落魄到如此境地?
文安点了点头道;“公子,的确如此,臣作为当阳县的县令,来此三年,只是知道一些传闻,至于其中具体情况如何,知道不是很清楚。“
“据说是二十年前,景晏的爷爷当时突然得了急病暴毙,随后景晏的父亲也被云梦泽中的恶贼杀害,而景晏的母亲受不了接踵而来的打击,上吊自尽。”
扶苏眼中露出一丝恍然之色,这套路怎么如何熟悉?貌似在后世的封建王朝,那些乡贤治理地方往往也是这么干的。
一户稍显富裕的家中的男劳力离世之后,紧接着来着的,就是全村人来帮忙,为这户人家大操大办丧事,你以为是好心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心人?这丧事,操办的越大,这最后流入别人的腰包就越多,明明人家丈夫,父亲留下来的家产够孤儿寡母平平安安活上几辈子。
可就这么一搞,最后,不给人家孤儿寡母欠下债就不错了!
而作为丧事的主办人,乡贤,自然是吃肉的,而那些来帮帮场面的,自然也可以喝汤,唯一倒霉的就是人家的孤儿寡母。
要是更狠一点,让狼把人家孩子叼走了,让人家媳妇和小叔子通奸,最后浸猪笼,那更是做的一点后患都没有了。
就比如现在文安口中所说,看似合情合理,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前脚人家爷爷暴毙,紧接着人家父亲就遇了贼人,然后人家母亲就上吊了。
“噢,还有就是景晏是唯一在怪物口中活下来的人。”文安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不过也因此,景晏也变的整日疯疯癫癫,到处说胡话。”
“殿下,还有就是今日我们去察看现场,殿下问及的那块地,在以前也是景晏家所有。”
扶苏恍然,那块地,扶苏可是看过,的确属于上佳之地,因此招来一些祸端并不是什么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