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富想不通,萧芷柔为何对素昧平生的云剑萍如此“赏识”?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厚着脸皮向云追月要人。
在萧芷柔紧张而忐忑的眼神下,云追月沉吟片刻,而后将迟疑的目光投向唯唯诺诺的云剑萍,问道:“萍儿,你意如何?”
“爹,我……我……”云剑萍吞吞吐吐,半晌也未能道出下文。
“萧谷主是自家人。”云追月毫不避讳地说道,“你不必忌讳。”
此刻,萧芷柔只关心云剑萍的去留,哪里还顾得上云追月的言辞?只要能将云剑萍留在身边,是不是“自家人”,对她并不重要。
云剑萍犹豫再三,贝齿轻咬着下唇,勉为其难地点头应道:“其实,女儿也对萧谷主倍感亲切……”
此言一出,萧芷柔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慈爱之色。
“女儿自幼没娘,虽然爹对我十分疼爱,但在女儿心里……”云剑萍不敢直视云追月的眼睛,始终颔首垂目,喃喃低语,“一直渴望能得到娘亲的眷顾,萧谷主待我体贴入微,让女儿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因此我……”
“萍儿,不必再说,你的心意为父已经知晓。”此刻,云追月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苦涩,亦有些无奈,“是爹对不起你。”
“爹……”云剑萍眼圈通红,潸然泪下。
云剑萍的肺腑之言,令萧芷柔的内心五味陈杂,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内疚。
“你和萧谷主,都是爹最亲近的人。”云追月似乎不想坠入感情的漩涡,从而失去仪态,因此神情一禀,正色道,“眼下,大理境内战乱动荡,龙象山同样难享太平。将你送去绝情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为父不必整日为你担惊受怕。如果……你也有意拜萧谷主为师,爹非但不会阻挠,反而十分欣慰。”
“真的?”萧芷柔与云剑萍异口同声,足见二人心中的激动。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云追月淡然一笑,又道,“萍儿,你要谨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你非但要向萧谷主虚心学习,而且对待萧谷主,要像对待自己的娘亲一般,好生孝顺,不可忤逆。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许惹她生气,更不许令她伤心。”
云追月此言,看似提醒云剑萍恪守师徒之道,实则在撮合她们母女的关系。
萧芷柔冰雪聪明,岂能察觉不出云追月的良苦用心?当下对云追月感激更甚,同时羞愧更甚。
“女儿谨记爹的教诲。”云剑萍面露喜色,欣然领命。
闻言,云追月又将目光转向萧芷柔,苦笑道:“萍儿这孩子,从小被我娇惯,有时难免不听话,有劳你多多费心。”
“放心!萍儿聪明伶俐,心地善良,一定不会让你我失望。”
“好……”
见云追月有苦难言,萧芷柔瞬间明白他对云剑萍难以割舍,于是宽慰道:“如果思念女儿,可以随时来绝情谷看她。并且,我希望有朝一日,江湖不再打打杀杀,勾心斗角,而能和睦相处,让你我不再经受离别之苦。”
云追月眼神激动,声音变的颤抖不已,追问道:“会有那一天吗?”
“一定会!”
不等萧芷柔作答,腾三石的笑声骤然响起。
行至近前,腾三石不顾旁人错愕的目光,陡然张开双臂,一手揽住云追月,一手揽住萧芷柔,将二人拽至身前,别有深意地说道:“你们已经长大,都有自己的主意,有些事不会再听老夫的安排。没关系,我可以等。老夫坚信,我们一家人……定有团聚的一天。”
说罢,腾三石仰天大笑,潇洒道别,转而招呼腾族子弟,风风火火地朝谷口走去。
恩怨分明,来去如风,一直是腾三石的性子,令人啼笑皆非,亦令人敬佩万分。
商议作罢,龙象山和绝情谷两拨人马,先后动身离开落雁谷。
当他们与洛天瑾擦肩而过时,云追月放缓脚步,留下一道满含鄙夷与轻蔑的眼神,以及一声充满嘲弄之意的哼笑。
萧芷柔脚步不停,目不斜视。任其一往情深,好言挽留,她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心如磐石,扬长而去,只留给洛天瑾一道冷漠而坚决的背影。
半个时辰后,人头攒动的落雁谷变的空空荡荡,阒无一人。
各路人马陆续下山,未有片刻停歇,迅速分道扬镳,趁着黎明前的一片漆黑,悄无声息地消散于四面八方。
……
</br>
</br>